裴少北深呼吸,闭上眼睛,却依旧能看出眉宇间浅浅的倦色和哀恸。
再睁开眼睛,看到郝向东在屋里,是的,里面这个位高权重的高干,也有着寻常男人一样该有的苦楚,为情孤独而寂寥。那些奢华身份光鲜一面的背后,也有着常人无法了解的孤寂和遗憾。
他不敢再冒险了,只是想到小语差一点就....想到痛失的孩子,裴少北深邃的瞳眸之中闪过一抹痛色,他不能让自己和小语就此终生错过。
屋里只剩下郝向东一个人,他一下坐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打开其中一份。
他感觉自己的心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住,疼得喘不过气来。眼角蓦然湿润,却仍然拼命强自镇定心神,看着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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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剪报,他的一颗心毫无节制的疼痛起来。
一如那二十八年前知道她消失不见的一刻,疼痛来的那样强烈。言犹在耳,到如今,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明明已经对她绝望,誓要将她忘掉,但见到她为他剪报,他居然还会这样的心疼!
上面用德语写着时间,当天的天气。
手缓缓地抚摸着那早已斑驳在岁月里的字迹,一下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她写字的样子,微微蹙眉,抿唇,写的字秀气而漂亮。
在那个年少轻狂的时代,那个闭塞的小城,那个风华绝代又好似杏花烟雨江南的女子,那段曾被他视为珍宝般的恋情,如过眼烟云般在脑海中闪过.....谁说梦无痕?谁说一切过后了无痕迹?
这些岁月的痕迹,她竟然保留着他十几年近二十年的痕迹。
从他开始出现在新闻镜头里,从他开始一步步从基层登上位高权重的顶峰,她竟保留的这样全面,六本关于他每个阶段的成长,她竟然都做了剪辑。他知道,如果真的要剪辑的话,六十本也不够,可是她剪辑的都是大事件,是他每一个成长的大事件。原来,她以这样的方式跟他一起默默的分享着他的成功和辉煌!
他以为他是孤独的!却没有想到,相隔天涯,却还有一颗心跟他靠近!
一页一页翻看着剪报,直到翻到中间的一页,剪报里插了一段随笔,签字印刷的,没有作者名字,没有文章名字,只有一段话,这样写着:我再也寻不到你的影子,我无以为家,我只有女儿。我走在陌生的街头,僻静的小巷,我沿着岁月的痕迹走来,风,冷飕飕迎面,四处悲凉。茫茫一片,看不到前方的路,看不到边际。看不到彼日的花红漫天,蝶儿翩翩。纷飞的是我的泪滴,滴落在断桥,我居然会想念你的笑脸。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你,也会轻易忘记你,可是我没有做到!
只有这样的一段话,郝向东看着,看着,心抽痛起来,低下头去,大滴的水渍落下来,晕染了剪报,手立刻把剪报簿轻轻拿到一边,不让水渍晕染她留下来的纪念,他昂起头,努力不让那水渍从自己的眼角滑下来。
丫头,那一年,当我听你说从来没爱过我,我除了让自己有骨气点,忍住眼泪,还能用什么奢求你爱我?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我郝向东在你心底也是有分量的!这些话,是你专门留给我的吗?
丫头,我从来不知道,你离开我,还会陪着我一步步成长!可是,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要狠心地离去?
丫头,我不曾想到,这些年,你会想念我!你还曾记得我!更不曾想到你为我生下女儿,把她教的那样好!
原来,这一生,擦身而过,我们曾多么的熟悉而陌生,却原来又是如此的陌生而熟悉。
我以为,你无情无心,以为你永远不会为我敞开你的心,却在这一刻,我方知原来你不是无心的。我,原来,也曾被你记在了心上!
丫头,人生如梦,岁月迷离,闲词愁赋难为情,吟断刹那芳华,只落得伤心别有怀抱,幽禁了衣襟沾染的情殇!你我,终究还是错过了!
人烟散漠亦黄昏,飘雪一别泪思夜,东风冬蔑似一曲,只顾伊人念依人。
红颜弹指老,散了芬芳,泪如血,痴了流年,叫我此刻何处寄相思?
丫头,你不曾忘记,我又何曾忘记过?
二十八年,你每天从新闻里看着我,我却从来不曾看过你!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哪怕让我见你一面,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也好啊?为什么这么狠的心?为什么?
为什么?生了我的孩子却不要我,又是为什么?
你当初的一走了之,叫我情何以堪?
剪报一页一页的翻下,最后一本的剪报后面,贴了一个杂志上面剪下来的故事,那是一则佛家爱情故事,这样写着——
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奄奄一息。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得知情况,决定点化一下他。僧人到他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疑惑间,画面切换。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
书生不明所以。僧人解释道:看到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吗?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