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蹲跪在路加身前,神情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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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肃穆。
一指点在路加眉心,圣力倾注入体内,路加痛哼一声,曾经对他温暖的圣力现在如同炼狱之火般灼热,比撕扯翅膀痛上百倍,几乎要烧毁他的灵魂。
他痛得咬住嘴唇,鲜血顺着伤口滑落。有什么东西想要塞进他嘴里,他便死死咬住了那东西。
五秒之后兰斯撤回圣力,路加却虚脱得像疼了一辈子。
他视线重新聚焦,恍惚发现刚才咬的那东西是兰斯的手。尖牙深深插|入兰斯的皮|肉里,路加满口都是兰斯血液的味道,嘴唇鲜血淋漓,像一只刚饱饮过血液的吸血魔。
兰斯眉峰深锁注视着他,若不是路加知道他没有痛觉,或许会误以为他被自己咬疼了。
“殿下有没有感觉到撕扯的疼痛?”
路加虚弱地点头。
“诅咒根深蒂固,以我的能力暂时无法寻找到它的根源。”兰斯自责道,“或许需要查阅更多典籍才能寻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路加闭上了眼。
“变成魅魔之后,我身上还会发生什么?”
“魅魔行踪隐蔽,我所知甚少。”兰斯说,“殿下不必担心,您身上的黑魔法稀
薄而且不稳定,可能很快就会变回人类。”
总算有个好消息。
“在我变回来之前,对外称‘小王子的管家意外身亡,小王子借酒消愁,概不接客’。”路加吩咐,“至于有关魅魔的记载……这里倒是有一座图书馆。”
圣鸿林夏宫的神学图书馆虽不比都城和圣地的庞大,却是最古老的。
若想获得图书馆的进入许可,或许还要费一番功夫……
他意识有些模糊,身体轻轻晃了一下,又很快坐稳。
“夜深了,殿下今晚先休息吧。”
路加还想再撑,兰斯的动作温柔却很强势,不由分说把他塞进被窝里躺好。
路加埋在被窝里缓缓转了个身,侧身蜷缩起来。他将自己裹成一只蚕茧,整张脸都藏进了被子,只留了一小簇金发。
“你出去。今晚我想一个人呆着。”他闷闷道。
兰斯似乎想劝说什么,最后只是俯下身。
“是,殿下。”他温声道,“我就在门外,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呼唤我。”
路加没有回应,像是睡熟了。
等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他从被窝里探出小半张脸,发现兰斯在床头为他留下了一盏小小的烛灯。
路加摸了摸发间那顶小小嫩嫩的角,里硬外软,捏起来没有感觉,使劲掰会疼,和指甲的感觉差不多。
其实他说了谎。
兰斯的圣力注入他体内时,并没有所谓的诅咒被撕离的撕扯感。
有的只是他自己的灵魂分崩离析的痛感。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诅咒。
他就“是”魅魔。
那些圣力伤害的不是莫须有的“诅咒”,而是他本身。
羊皮卷中从来没记载过小王子的生母,那似乎是一位籍籍无名的情妇。
但如果仅仅是普通情妇的话,滥情好色的国王为什么会对她母亲念念不忘,甚至还违逆教廷把他封作王子?
他的生母说不准真的是魅魔……
还有赫卡庄园里的那只吸血魔。
路加伸手看向那枚
衔尾蛇环戒,今晚戒指上的紫水晶仿佛格外饱满餍足,盈动着邪恶的光泽。
那时他还不懂吸血魔的话,现在想来,那只吸血魔恐怕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并且一直在帮他伪装成人类,直到登上王位……
——恶魔登上王位,这对光明神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是吗?
路加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可不喜欢做别人的棋子。
身体的疲惫淹没了路加,他努力打起精神,最后还是撑不住倦意,陷入了昏睡。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惊变,路加本应该彻夜难寐,但或许是因为热牛乳太有效,他竟就这么昏昏沉沉睡到了大天亮。
还是门外夏佐吵吵嚷嚷才把他闹醒的。
路加迷糊了一下,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额头、后背和尾椎骨。
感谢光明神,本来就不太明显的魅魔体征完全消失了,镜子里的他除了憔悴了点,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变回人了。
脑子里紧绷的弦猛地放松,疲惫感夹杂着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路加整个人都垮下来了。
他皱起眉望向门的方向,胡乱抓了几把头发。
吵什么呢?
昨晚烟花会上,夏佐被人流冲散后,就一直在寻找路加。
他在人群中隐约望到了那个叫兰斯洛特的银发仆人,又看到路加被他牵着手,护在怀里跌跌撞撞往远处走,也不知道那人要把路加拐到哪去。
夏佐一想怒不可遏,转念又一想这有什么奇怪?
那个兰斯洛特本来就是路加的情人,他们俩做什么,自己貌似也管不着。
但还是很气,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按捺住自己想要破坏路加和别“亲热”的冲动,一直挨到天蒙蒙发亮,才有了借口去路加的住处找他。
和仆人一打听,才知道昨晚殿下醉酒,是兰斯一路抱回来的,还没进卧室,就迫不及待地亲……亲上了。
“殿下很热情,兰斯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呢。”小女仆这么说着,绯红了脸蛋。
夏佐一听,再一想象,脑子都炸了,也没想清楚要做什么,举步就要往里走。
小女仆连忙将他拦下来:“兰斯说过今天殿下会晚起,大家做事都要轻些,不能扰了殿下休息。”
为什么晚睡晚起,答案不言而喻。
夏佐脑子里最后一根筋崩断,瞬间变成了一只狂躁的红毛狮子,足足有七八个王子侍卫上手,才把他架回候客厅。
他喝了三杯冰块柠檬水,数了一会儿军靴上的小刮痕,冷静下来。
十分钟之后,他借口去逛花园,中途甩开仆人,从城堡另外一侧徒手爬上了路加所在楼层的窗台。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走廊里看到了兰斯洛特。
兰斯站在门边,衣衫齐整,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情|欲的痕迹。
发觉窗外有人,兰斯转向夏佐,眼中的冰冷和锋利稍纵即逝,很快就恢复了淡漠。
有那么一瞬间夏佐以为他会动手,全身紧绷,险些摔下城堡。
随即他噗嗤一笑。
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奴隶罢了,有什么可怕?
兰斯平静地向他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便移开了视线,垂眼静思其他事。
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装给谁看呢。”夏佐低声说着,一步一步走过来。
兰斯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夏佐一把扯起他的衣领,发现兰斯左脸上有一个拳印。
是昨晚路加留下的。
夏佐慢慢笑了:“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受宠。”
“殿下还在休息。”兰斯压低嗓音。
他对夏佐莫名的敌意略有不解,若是其他时候他自然可以和此人私下解决,顺便清算一下这位塞西尔少爷屡赠殿下淫|秽书籍的问题。
但现在不行。殿下吩咐他在外面看守,他需要留在这里,寸步不离。
“都是男人,你有什么打算,我心知肚明。”夏佐冷笑,“奉劝你别动歪心思。既然温士顿家族失了权势,就别奢望更高的地位。”
他逼近兰斯,缓缓道:“如果我发现你
想利用路加做什么,我会让你消失得一、干、二、净。”
兰斯在夏佐像狼狗一样的眼珠里,发现了蛇一样的嫉妒。
原来是这样。
兰斯似乎明白了什么。
出于某种他自己都不甚明晰的动机——兰斯淡淡看着夏佐,像是不经意间偏过头,丝绸般的长发缓缓滑落,露出了一段脖颈。
颈侧两道抓痕猛然跃入了夏佐的视野,赤|裸裸地宣誓着所有权。
兰斯冷淡地瞥向他,藏在银色睫羽下的绿眼睛里,似乎透露出几分怜悯。
夏佐觉得他仿佛淡淡笑了一下。
——嘲笑。
夏佐彻底爆了。
他狠狠把兰斯掼在石墙上,与此同时,他们身边的门“嘭”地被撞开。
“吵死了,有完没完!”路加一身睡袍,抱着两个枕头,赤脚站着,“死人都能从棺材板里吵活!”
“路加……”夏佐讪讪。
路加拽起怀里两个枕头,一左一右砸向夏佐和兰斯。
兰斯抱住枕头,看到路加样貌恢复了正常,不由露出了微笑。
夏佐的脸埋在枕头后:“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所以一早就来了……”
“滚!”路加吼道,“我累死了,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今天谁都不见!”
发表完赖床宣言,他便如来时一般“嘭”地关上了门。
夏佐偃旗息鼓,蔫蔫地傻站着,从枕头里扯鹅毛玩。
却见兰斯礼貌地敲了敲门。
“做什么?”路加在里面听出了兰斯的敲门声,“狗都比你会看门,我还要朝你兴师问罪呢,就这么着急领罚?”
“塞西尔少爷毕竟是殿下最好的‘朋友’,身为下人我不便管束。”兰斯解释。
“管他是谁。我的命令是你行为的最高准则。”里面的声音又飘远了。
“是,殿下。”兰斯微笑道。
夏佐眼睛瞪得像铜铃,对着兰斯咬牙切齿。
这个奸诈狡猾的小人!
“对了殿下,”兰斯温声道,“如果殿下还想继续睡觉的话,我想您需要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