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肩头顿时袭来的更沉重的力道,蓝歌一张俏脸脸色又多了几分白,昂着头吃力地凝望着面前的男人,略过了他眸子中那一丝她看不透切的复杂纠错,把他眸子里的惊愕却是看得实实在在。
她炫然一笑,心中阵痛。
“你看,席大哥,我说真话你总不信。我已经叫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那天我做了你跟宴青最爱吃的荠菜馅饺子,叫你过来一起吃,本来就打算在那天把离婚协议交给你签。不过,你终究还是没来,白白浪费了我一片好心。”
“还有,你放心,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累赘,紧急事后药我已经吃过了。”不知不觉喉头已经哽咽不成声,她的美眸里也渐渐有了一股热意,她飞快一阖眼,敛去那无端的多余,再抬眼时依旧笑靥如花,“席大哥,再抱一抱我,好吗?”
猛地,他心神一荡,僵怔在原地,连自己紧握她双肩的手松开了都没察觉。
这是她最后一次唤他——席大哥,这也是她最后的一个要求。
天空阴霾灰败,风卷云涌,似有下雨的征兆。
映在席云峥的眸子里,此刻蓝歌的一双眸竟是晶莹剔透,好像有万丈光芒折射过的平静蓝海,再反射到他的眸子里,惊起一道独特风华,却刺辣得他眸子泛疼。
趁着肩上的松懈,蓝歌脚步往前一动,双臂迅速缠上他精瘦的腰肢,侧脸轻轻枕靠在他胸膛口。
他的双手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竟忘了去推开她。
她知道他不会再抱一抱她,自然只好她来主动了。
鼻尖撞上她发顶的香味,清淡甜怡的桂花香,那是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那般熟悉、撩人,竟让他贪婪地猛吸了几口,就好像那是一种魂牵梦萦、半梦半醉的味道。
多想,抬手,再抚一下她柔顺的黑发。
只不过眨眼的时间,她便放开了他,落落大方往后退了几步,离得远远地注目着他。
尽避她还贪恋他身上的温怡,尽避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不过她是多么想告诉他,她还舍不得他……
她说,“席云峥,今后我们便再无瓜葛。但愿,你跟夏雪会一直好下去,否则,我一定会笑话你们。”
仿佛言语之间,席云峥就记起了以前的那个蓝歌,温柔明慧,从不矫情。
自然,她不会大方到真心祝福他们,这样做,已经是她的极限。
微微一笑,转身,动作潇洒干净,白大褂下摆随着她转身带出浅浅的弧度,竟然也勾勒出一抹悲伤来。
明明放开,心还是反复抽痛,曾经死死握紧,最后灼伤的却是我紧紧握你的手。
太痛,她才选择放手。
看着前面那个洁白的人影越走越远,步伐是那样的匆快,匆快得他抓不住鼻端的芳香与那清瘦的身影。
恍然失神,久久凝望住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终于放手,而他终于可以和雪儿没有阻隔地在一起了。
这不就是他想得到的么?
怎么如今她答应了,反而他觉得心中某个地方不对劲了。
……
一进医院,就躲进了卫生间。
即便是哭泣,她也不想让人看到,她不喜欢把自己的狼狈暴露在任何人的面前。
好长一段时间,收藏好自己的心绪,用冷水往自己脸上死劲抄了几下,冷水可以让她眼睛看起来不那么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郁白的脸色、薄红的眼圈,看起来怎么都有点憔悴。
果真,从心里移走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
整理好自己,强打起精神,从卫生间走出来。
从男厕所出来的乔剑波,洗了下手跟了上去。
“蓝医生,你最近看起来有点糟糕。”
蓝歌步子停顿下来,双手往白大褂口袋里一插,回头看向乔剑波。
“什么时候乔教授也这么八卦了?”
乔剑波眉头皱了一下,她以为他会像其他同事一样来窥探她的隐私或者来嘲笑她么?
什么时候蓝歌变成了这样子?
性子越发得冷漠,总是像个满身是刺的刺猬,只要有人靠近,就会露出她尖锐的刺,非把人给刺伤了才甘心。
他也对那些关于她婚变的事情有所耳闻,听说她的高中时的好友和丈夫搅和在了一起,孩子都快要替她生出来了。
他记得以前的蓝歌不是这样的,总是一张笑脸,一双清澈的眸子里藏着清明慧光。
遇到这样的不幸,她性格也难免有所改变吧。
乔剑波眼帘下多了一分怜惜,口气愈发地温和地说:“蓝医生,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最近多关心关心席老爷子子吧,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