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守在大门口等他下班,他回来后,我就跑过去跟他要巧克力,他说男孩子家,吃什么巧克力……”
陆九桥突然就哽住了,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我脑子轰隆隆如炸雷滚过,失手将酒杯打翻在桌面上,猩红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滴滴答答往地下淌。
这个转变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只觉得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真是太惊悚了。
试想下,一个每天和你朝夕相处的人,活着活着就不见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坐不住了,也不忍心看到陆九桥突如其来的伤悲,就起身跑去吧台,跟吧员要了一块抹布,打算去把桌面擦一擦。
拿着抹布往回走的时候,时光迈着优雅弹性的步子过来了。
看见他的一瞬间,我心里一松,竟然有种安全了的感觉。
他看到我,也很惊讶,因为陆九桥之前在车上打电话给他时,并没有说我也在。
“你也在呀?”他冲我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
“对呀,本来就是我要找你的。”我说道。
时光意外了一下,用探究的目光看看我。
“你,找我什么事?”
“坐下再说吧,一句两句说不清。”我说道,带着他往卡座走。
“你们喝几瓶了?”时光笑着问我。
“一瓶还没喝完。”我小声说道,“陆九桥情绪不太好。”
“怎么了?”时光一怔,停下脚步。
“说起了以前的旧事……”我说道,也不知道陆九桥有没有跟他说过,就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讲。
“哦,知道了!”时光说道,率先向陆九桥走去。
什么意思,知道什么了?
我跟在后面,一头雾水。
我们过去的时候,陆九桥已经不哭了,见时光到了,就打起精神,招呼他坐。
我拿着抹布擦桌子。
“这么好的酒,怎么都敬土地爷了?”时光顺着酒迹一直看到地下,笑着调侃道。
“赖酒敬土地爷,土地爷也不高兴啊!”我跟着打趣,想活跃一下气氛,随手给他倒了一杯酒。
我们三个人碰了个响,各自干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时光放下杯子,开门见山。
我看看陆九桥。
“你说吧,我歇会儿。”陆九桥说道。
于是我就自己和时光说了想拜托他帮忙找刘波的事。
“叫什么,叫刘波呀?”时光问道。
“嗯,对。”我点点头。
时光捏着眉心发出一声轻笑,听起来很无奈。
“怎么了?有难度吗?”我问道。
“何止有难度?”时光说道,“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叫刘波的吗?”
“多少?”我很配合地问道。
“一百三十万只少不多。”时光说道。
“啥玩意?”我吃了一惊,这么多呀?
“你以为呢?”时光说道,“排除掉女性,孩子和年纪太大的,就光说二十五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的,八十万上下差不多吧,当然,再排除掉地域性,哎对,他是哪里人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忙点头,被他这么一说我都快绝望了,“我齐鲁哥说他是东北人。”
“东北是一个很笼统的叫法,黑吉辽三省,对吧,打算总共有二十万吧,因为这名字北方用的多,你觉得要把这二十万人全部筛选一遍得用多久?”
“……”我郁闷地干了一杯酒,问道,“这事对你来也不难吧?”
“谁说不难?”时光反问道。
我看向陆九桥。
“他说的,只要有名有姓,你就能帮我找到。”
时光一口酒呛了出来。
“我那是夸张的修辞手法。”陆九桥淡然说道。
“你个骗子!”我恨恨地剜他一眼,后悔刚才不应该同情他。
“那你的意思就是找不着了?”我沮丧地看着时光。
“也不一定。”时光说道,“这个要分人,别人求我,我可以不管,你我还能不管吗,我当初之所以当警察,不就是为了……”
“时光!”陆九桥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时光一愣,面上掠过一丝慌乱,忙端起酒灌了一口。
“为了什么?”我忍不住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