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四月初,这天沈哲归来的早,云裳便挺着肚子往书房来,本想和沈哲说句话的,谁知刚走到门前,丈夫一阵风似的从里头跑了出来。而沈哲完全没料到云裳就在门外,虽然及时收住了脚步没撞上妻子,但云裳受了惊吓自己朝后跌下去,侍女们没来得及搀扶,这一下,云裳就起不来了。
沈哲呆若木鸡,听见侍女们大喊来人,才醒过神,顾不得手中的信函,立刻把云裳抱了起来,云裳在他怀里害怕地哭着:“相公,我是不是要死了?”
府中原本一切准备就绪,不想事情却来得太突然,众人慌慌张张地总算一切上了道,可分娩的痛苦比想象得还恐怖,折磨得云裳死去活来,隔着门,沈哲的心都要碎了。
他手里还握着要递给皇帝的密信,此刻竟不知该顾着哪一头好,而里头痛苦的呻吟声戛然而止,沈哲心里一紧,就要冲进去看看是不是云裳昏死过去了,可却看到云裳不再哭了,嘴里咬着帕子,双手紧紧抓着悬在床上的绳子,勇敢的无为生死的努力着。
“将军,您不能进来。”侍女们上前来拦着沈哲,好说歹说把他推出去了,到了门外,沈哲反而把心一定,握着手中的密信先去办他的正经事,待匆匆归来时,正好听见婴儿的啼哭。
他站在门前,这哭声钻到他心里,他做父亲了,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也是父亲了。
“将军,您快来,夫人生了小公子呢。”侍女在门里招手,请沈哲赶紧进门去。
里头接生婆麻利地为初生的婴儿清洗了秽物,包在红彤彤的襁褓中,小心翼翼地送了出来。
屋子里已经准备了秤,当地的风俗都是要让做爹的为孩子称重,沈哲照着她们说的笨手笨脚地为儿子称了重量,接生婆夸张地笑着:“八斤半的大胖小子,难怪夫人生得那么辛苦。得亏是早生了,若是再养半个月,不知要多大的个儿,夫人才真正要吃苦呢。”
她们把孩子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沈哲的怀里,揭开襁褓,皱巴巴的婴儿正紧紧闭着双眼,沈哲呆呆地看着这个孩子,他竟然有儿子了。
“将军,夫人醒了。”里头有侍女掀了帘子出来,笑悠悠地说,“夫人要看小公子呢。”
沈哲醒过神来,立刻抱着孩子进门,虚弱的云裳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头发,全贴在了脸上,直叫人看得心疼。
“我的儿子。”云裳却好像一瞬间就忘了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兴奋地从沈哲怀里接过襁褓,而一看到孩子,她就哭了,呜呜咽咽地不知说着什么。
沈哲道:“云裳,我差点害了你们母子,我真是……”
云裳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要生,瞥了沈哲一眼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沈哲道:“我们都有儿子了,你不要再胡闹说这样的话,儿子长大了会误会我这个做爹的,以为他的娘受委屈。”
云裳破涕而笑,软乎乎地说:“可我不跟你闹着玩,你都懒得和我说话了,你想想这半个多月,你跟我说过几句话?我知道你很辛苦很忙,可我也……”她摇了摇头,“不过现在好了,我有儿子了,往后你不理我还有儿子理我。”
沈哲坐近了些,把她和孩子一同拥在怀里:“没事了,皇上安然无恙,我放心了。之后的日子,我天天陪着你可好?”
云裳听闻皇帝没事,自己也高兴,因为那样皇后娘娘就不会悲伤了,但眼下什么也比不过她怀抱孩子的幸福,心思很快就转到孩子的身上,骄傲地说:“相公,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特别漂亮,我觉得他是最漂亮的孩子。”
沈哲摇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孩子,原来这么丑。”
云裳气得瞪他:“你是嫌我丑,还是嫌我儿子丑?”
沈哲笑道:“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我说过好多遍了。”
“那还不是我逼你说的?”云裳把襁褓递给丈夫,“你抱抱,我没力气了。”
沈将军得子的喜讯,很快会传回京城,同样的也会传到西边来,但皇帝更早的是接到了沈哲的密信,沈哲担心的事,与他所料想的一样,而明天,梁国的皇帝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