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又何止是秋景宣,看着虚弱的男人如此真挚甚至有几分依赖的目光,元元忍不住会心软,可她不能三心二意,不能摇摆不定,倘若是别人来告诉她秋景宣做了什么,她还能有逃避的心,可事到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察觉,她不会看错那双眼睛,不会忘了那个想要刺杀母后的人。
元元用丝帕擦去秋景宣额头上的细汗,定下心来温和地说:“我再命人搬些冰块来,屋子里凉爽些,你也舒坦。”
他们的手交叠着,彼此守护,世上最近的距离,心却早已各自天涯,彼此都承受着痛苦,不知何时才能解脱,又或者一起努力熬过这一段,毕竟一个曾经爱过,一个依旧深爱。
此刻行宫里,淑贵妃的行李已都归置到原处,她呆呆地站在屋子里看,本以为去了京城要很久才回来,结果不足几个月,连孙子出生都没能等到,她就回来了。
留守在此的两位妃嫔本要来帮忙收拾,可似乎是明白皇帝在此,明白淑贵妃与皇上相处的时间有限,便是连人影都没见着。反是项晔主动去关心了她们,要说曾经在宫里从未留心过这两个人,到了这里来,每年时不时见上一面,倒比从前熟悉。
项晔吩咐她们:“你们年轻一些,贵妃上了年纪难免身体不好,就靠你们照应了。自然最重要的,是先照顾好自己。”
一人问:“皇上这就要回京了吗?”
项晔颔首道:“明日一早就走。”
话音才落,只见尔珍找来,恭敬地对皇帝说:“皇上,娘娘想见您。”
项晔见她两鬓泛白,便道:“尔珍你也有白发了,自己要保重身体,长久些陪在娘娘身边才好。”
尔珍谢恩,请皇帝去见贵妃,项晔与二人别过,就来到了淑贵妃的屋子,行宫的一切来过几次也算熟悉了,但终究不是家,虽然整个大齐都是他的,可在这里总觉得自己是客。
“皇上,臣妾来这里十几年了,几乎没出过行宫,也没出过这座城。”淑贵妃微微含笑,对皇帝道,“再往后年纪越大,怕是就走不动了,皇上,能不能陪臣妾去别处逛一逛,就在附近的地方,还有……臣妾想去看看元州是什么样的。”
元州?没说出口,可项晔心里十分抵触,元州是珉儿的出生地,是对她很重要的地方,十几年来淑贵妃从没说过想去那里看一看,现在这是闹得哪一出?
不错,是他不好,哪里不去偏把淑贵妃安置在距离元州最近的地方,可当初的考虑只是图往来方便,因常年派人保护秋老夫人母女,连带着能把行宫这一带也照应到,现在想来,皇帝还真是不讲究。
“皇上若是不乐意就算了,或是等入了秋天气凉爽些也好。”淑贵妃倒没有强求,温和地说着,“臣妾只是想和皇上出去走走,回想起来,竟从没跟着皇上出过远门。”
江氏的一生,都给了自己,这是项晔无论如何也无法补偿她的,可今生已然注定,又何必都苦苦挣扎,何必人人都遍体鳞伤?项晔知道,他很自私很无情,可哪怕青史上记下一个无情冷血的皇帝,他也要守护珉儿的幸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情与爱又何须公平。
“入秋吧,夏春雨生了孩子,朕带来给你瞧瞧,到时候我们出去走走。”皇帝算是答应了,可是否去元州他没说。项晔从未束缚江氏的自由,她若想去元州,秋老夫人还在时她自己就能去。
“朕明日就要回京,你好生保重,好在这里比京城清爽。”皇帝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你身子安康,孩子们才能放心。”
不痛不痒的话,淑贵妃的心是冷的,福了福身道:“皇上一路顺风,明日臣妾就不送您了,想带尔珍去烧香还愿,求菩萨保佑皇上和孩子们。”
项晔应了,没再多说什么,见淑贵妃没别的事,就离开了。要说每次来行宫,项晔都不与淑贵妃同房,十几年来,怕是连淑贵妃也没了欲望。
这日夜里,暴雨如注,隔天天明依旧淅淅沥沥不停,可皇帝风雨无阻地上路了,毫不留念地离开了这里,淑贵妃果然没有相送,但她也没去烧香拜佛,而是坐在书桌前写下一封密信,随着皇帝的车马一同去往京城。
尔珍没敢问淑贵妃写的是什么,但替她将信纸装入信封时,瞥见了一个刺目的“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