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跌进一个似是而非的梦境里,冯妙只觉得好像置身火海一般,周身燥热。她被什么东西紧紧裹着,手脚都不能动弹。一片混沌中,隐约有女子温婉的娇笑声:“她长得很像你呢,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女子为好,云乔,就叫她好儿吧。”
接着是男子极度温柔缱绻的声音:“区区一个好字,如何配得起我们的女儿?中平为好,上上为妙。不如叫她……妙儿吧?”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似乎从未听过,又似乎已经深深镌刻在她的骨血里。
“阿娘……”一滴泪滚落,水的清凉惊散了梦中的灼热。她侧身躺着,刚一动,就觉得背上剧痛难忍。睁开眼睛,面前的描金红柱上,彩漆斑驳,柱顶的蛛网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你可算醒过来了,”予星端着破了个口的粗瓷碗,正一点点喂她水喝,“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白白替别人挨打。”
予星原本伤得比她更重,不过因为身体底子好些,才比冯妙先醒过来。她这会行动仍然不便,只能半跪在冯妙床前,把碗放在地上,用另外一只浅碟盛着水送到她嘴边。
冯妙心里过意不去,撑着床边坐起来:“我自己喝吧。”手臂一抬,扯动背上皮开肉绽的伤处,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
予星轻声发笑:“这会知道疼了吧?替我挨打的时候,可勇敢着呢。”她按住冯妙的手,仍旧一下下地喂她,又从布包里摸出一个冷硬的馒头,一点点掰碎了,泡着冷水给她吃。
馒头干涩难以下咽,冯妙硬挺着囫囵吞了两口,不忍拂逆予星的好意。这小宫女,话说得生硬,心里却懂得知恩图报。冯妙想起素荷的狠手,便问:“你是因为什么来这里的?”
“这说来话可就长了,”予星自己拿着剩下的馒头,放在嘴里慢慢嚼着,“上头的人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像我这样的小蚂蚁,就跟着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