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人突然起身,将还赖在沙发上的我提起来,推我进书架后面的小卧室里。
“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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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我还要看会儿邮件。”
他把我的脑袋推入,并阖上了门。
随着门关上,我也敛了笑意。
表面上,我已恢复平静。但是,在我睡着之后,恐慌幻化成噩梦袭来。我梦见自己独自架乘一只小船在暴风雨交加的海上,天空中幽蓝光电闪劈,大雨倾盆而下,将我浇了个透,迎面巨大的浪头把我丢入海中,我在黑暗的冷水里拼命挣扎……我隐有知觉,这是梦,却无法彻底清醒,与梦里这浮浮沉沉奋力交战了一夜。我隐约记得,梦的结尾,场景切换床上,似是当年的病床,妈妈端坐在旁,她握着我的手,柔声和我说“别怕”……
睁眼醒来时,天光未全开,入眼皆为蒙蒙的灰色。
我立即开门探视,叶雅人不在。
回望卧室,床头柜上摆一套新衣,衣服旁边,还有一方黑白格子手绢,那是叶雅人的手绢。拿衣服的时候,我的指尖沾触到那方手绢,惊诧发现它是潮的。
我没能向叶雅人好好道谢,马上要来的农历新年,订单像雪片飞来,所有项目组都加足马力飞奔。叶雅人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说叶雅人没有咖啡会生气了。他并非是欣赏咖啡独特的醇厚与苦涩,而是血液需要咖啡因来使自己保持充沛的精力来对付的超强度的工作。
我也没有轻松。有了壹、贰客厅的成功办展经验,住家旗下的十几家客厅纷纷复制。
我变成了空中飞人……
我也很久很久没有想起周斯远了。
那夜后,他似消匿。除了那件快递——突然收到陌生快递,打开后发现里头是我仓惶落下的大衣、包包……里头有件崭新衬衣,与我坏掉的那件同款同号。我将衬衣丢入垃圾桶。
年关将近,住家壹、贰客厅轮流成为我办公点。尤其,壹客厅拐角处正对落地窗的那张用于展示的长餐桌成为我的专用桌。我独坐桌旁,边听窗外冬雨淅淅沥沥边握笔在本子上记录数据。多雨的冬天尤其寒冷,没写两行手都冻僵了,我举手呵气在掌心,然后捏起笔继续……
“长安,给你的!”我应声抬头,见思思托纸箱站在我面前,她从纸箱里翻拣出一副手套递给我,我垂头端看,红色的针织手套,上面织着几只白色的奔跑的马赛克麋鹿和雪花。
“这是?”我举着手套问她。
她眨眼:“有人送给我们的小礼物!”不远处传来小方的抗议:“思思,为什么我们的都是灰色的,唯独长安的是红色的?”思思回头吼他:“我愿意,你管得着么!”说着,她蹦蹦跳跳给其他员工发礼物去了。
是提前给员工发的新年礼物么?
我拆开外包装,将手套捂在脸上,手套绵绵软软,还有很好闻的气味。红色真好,光看着就觉得暖暖的。
我捧着手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天下午,临下班时,叶雅人来了。
我正坐在长桌前整理数据,他带着客人来到门店客厅参访。见着他,我便抬手摇了摇,我们目光交汇,他明显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在。我冲他笑了笑,他立刻调离目光,继续与客人交谈。送走客人之后,我悄然走到他身边:“老板,晚上我请您吃饭!”
“为什么?”
“谢谢你呀!”
叶雅人眼皮都没有抬,淡漠拒绝:“不用。”
“好吧……”我有点悻然,“那,我们就算扯平咯。”
我回长桌前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的叶雅人颇局促的声音,他说:“励长安,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你说要请我吃饭,结果就是这个?”叶雅人看着手中的烤地瓜,一脸的难以置信。
“冬天吃这个应季啊!”我支支吾吾,“那、那你肯定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嘛……你不喜欢烤地瓜的话,这里还有栗子……”
叶雅人看了一眼栗子:“我不会剥。”
“我会啊!我来剥!”说完我殷勤剥壳,剔净栗衣,将果仁投他手心,盯着他吃下一颗后,我才说,“老板,吃完我剥的栗子,你送我回家呗。”
叶雅人轩眉掩唇猛烈咳嗽:“励长安,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怎么啦!投桃报李乃我国优良传统,身为老板,你更要以身作则!”
“知道了。”叶雅人说。
我满意一笑,发现栗衣掉在手套上,我爱惜地捧它抖了抖。
叶雅人:“手套很好看。”
“你是在邀功吗?让我夸你眼光好?”我了然,故意做点头哈腰状,“多谢老板体恤下属,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他表情不似做假,我惊诧,又猛然明白:“这手套,难道不是你送给大家的?!”
叶雅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