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公主对我的婉拒疑惑不解并有些恼怒。要知道在皇宫之中,除了皇帝和皇子们是男人,再也见不到一个真正的男人,多少宫中服役的宫女们,如果想得到男人的关注和爱抚,要么等着服役到一定年限申请出宫,要么只有在皇帝或者皇子们面前多露面以得到他们的垂青,从此一步登天。倘若运气好生下一男半女,更是荣华富贵在咫尺之间,能登上后位也不是不可能。女皇陛下不也是从才人走到皇后,再登基称帝的么?况且本朝皇帝是女的,那么唯一能够企盼的男性就是诸位皇子。如今宗室里面最有可能成为太孙的王子向我求婚,我居然百般推脱!
见了这么多勤勤勉勉往上爬的众生态,也许太平公主真的不能理解我了。
我那一天似乎什么也没干,只剩下叩头了。我再叩一头仰头看向女皇陛下,满脸都是泪:“阿草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皇上,寿春王殿下待阿草义薄云天,阿草十分感激。可是这男女婚嫁之事,阿草实在——”
我话中已带哭音,再说不下去。
上官大人面上露出不忍之色。她转身对女皇陛下和太平公主分别施了一礼,低声说道:“陛下,殿下,臣曾经奉旨翻阅过一些与先前阿草案子相似的案例,也与办案的大人们交谈过,曾听说这些幼年遭亲近人奸污的幼女,皆会有害怕与男人亲近。有些幼女长大后会出家为尼,以求清净过一生。臣在想,是不是阿草也会有这种感觉——”
我赶紧再次俯下身去:“上官大人所说极是。阿草只是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所以情急。”
太平公主沉默地看了女皇陛下一眼,对着女皇陛下点了点头。我恍惚听说,公主幼年的时候去外祖母家,曾经被表哥贺兰敏之强奸。此事一直是令皇上蒙羞的一件丑事。因为涉及母家的荣誉,一直秘而不宣,最终女皇陛下找了个差错将贺兰敏之贬出京城,并找人将之暗杀,以消此恨。
也许上官大人的说法触发了太平公主内心深处的记忆。当年的公主也许在事发后也久久不能信任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此时对我的话感同身受。
女皇陛下也显出了然与同情的神情。她喃喃地道:“如此也罢了。可怜见的,大概要经过许多年才会淡忘。那便罢了,太平你明日跟大郎好好说,莫让这孩子失望。大郎自幼棋琴书画无所不通,是个多情的种子,本来朕倒想成全这俩孩子,只是这男女婚姻,要两情相悦。如今阿草不愿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太平公主欠身道:“儿臣会跟大郎说清楚。”她的神情在瞬间变得无波。
女皇陛下道:“也罢,你们都退下吧!明日还要起早去看最后一天的赛事,这年便算过得有声有色,有始有终。”
我再次叩头奏道:“皇上,阿草有一事要奏请皇上照准。”
女皇陛下诧异道:“大过年的,卿有何事这般郑重?你且起身说吧。没事总叩头做什么?”
我抬头缓缓地道:“阿草这次在百花园打开眼界。在阿草宫中的那几个暖室,与百花园中的暖室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阿草这些日子想着宫中的宫人们,多患有妇人科疾病,有些药物宫内宫外都难以买到。过了上元节没多久就开春了,阿草想能否陛下恩准阿草在百花园或者西苑的其他地方开辟一块地方专门种些珍稀草药,到冬天的时候再多做几个暖室,如此这般,惠及宫人,也是陛下的功德与恩泽一片。”
女皇陛下笑着对太平公主与上官大人道:“你们听听,这孩子做事还是认真的。若她真的嫁给大郎,最不舍的大约是宫里的宫人们了!”
上官大人与天平公主道:“这也是皇上爱民如子,阿草敬佩皇上,习得皇上的高德!”
女皇陛下哈哈哈大笑:“婉儿,你明日记得提醒朕,到时候叫西苑总管过来,朕吩咐他与阿草商量着办。”她又转头对我说,“如此的话你要腾出时间去西苑做事咯?”
我低头道:“阿草上午去学堂,愿意下午抽空去西苑。只是这样便需陛下照准。”
女皇陛下道:“朕会下旨给你腰牌。”
我先行退下。上官大人与太平公主又多陪女皇陛下,听她的旨意才一齐告辞出了长生院。那时我已经与悠兰回宫,说起今日之事,悠兰关了寝殿的门悄悄在我耳边道:“奴婢想着大约是寿春王殿下已经跟公主说过姑娘的意思,只是公主故意在陛下面前提起寿春王殿下是愿意求姑娘为正妃的。”
我不解地问:“明明说好是双双拒绝,公主为何要替殿下做这番主张?莫非她也希望我嫁给寿春王?”
悠兰道:“公主一向与皇嗣殿下亲厚,事事为皇嗣殿下及几个侄儿考虑。她说寿春王殿下有意求娶,也是向陛下表明殿下没有协助皇嗣殿下觊觎皇位之心,愿意做个闲云野鹤,逍遥王子。这样陛下便会对皇嗣殿下这一支放心,至少对寿春王殿下放下提防之心。至于姑娘的婉拒,是公主意料之中的事,她并不担心。”
我皱眉道:“可我拒绝的时候,公主还很愤怒,说我居然看不上寿春王殿下——”
悠兰笑笑:“姑娘,这宫里人说的话有时候要反着听。姑娘都进宫这么久了,这一点还想不透吗?姑娘今天说得很好,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春雨在外面扣门。悠兰道:“进来吧。”
春雨笑嘻嘻地进来,拿起书桌上的红漆盒子问我:“姑娘,这是什么?谁又送姑娘一支金钗?阿柳被人耍着拣了一下午的球,真是天可怜见的!”
悠兰夺过那盒子道:“真是的,今天一天一事接一事,我也瞧着这盒子好奇,还没空问呢!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钗子?”说着她打开来看。
“唉哟!这钗子漂亮,比上次小鱼儿送的步摇都漂亮!这是谁送的?”悠兰故意问道。
春雨学着阿柳的声音笑道:“是哥哥送给姐姐的!是哥哥送给姐姐的!”
我飞红了脸,追着春雨一边打一边说:“亏我叫你姐姐,你居然这样取笑人家!”
春雨围着悠兰转圈,大叫救命。悠兰一边藏春雨,一边拦我,我们三个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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