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疼痛好像要将她的灵魂与肉、体分离。
她什么都知道,尽管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不下一百次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躲过了贾芳,却还是没能躲得过薄岑然的妹妹。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讨厌她的人远远多于喜欢她的人呢。
她觉得老天爷对待自己好不公平,夺走了她的母亲,夺走了姨妈的健康,现在,还要让她的孩子离去。
姚思晨真的觉得好累。
好累……
薄岑然冷静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等候,到了现在这个时间,周围空无一人。
他一个人坐在这,格外突兀。
男人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自持,但微有些发颤的右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薄岑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很乱。
心脏,在看到她身下血涌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激烈的慌张反应。这种慌乱,已经许多年都不曾见过了。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姚思晨,也带给他好多没经历过的第一次。
现在心底里的这种感觉,就像心被刀子划开了口子,痛得隐隐收紧。却因为挤压心脏的力度,导致流出的血液更甚,更痛。
他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仰头靠在身后的墙上,薄岑然有些颓然的闭上眼。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推着姚思晨的病床一路推进病房,薄岑然一路紧跟着。
直到一切检查工作结束,医护人员离开病房。
他才能定下心来好好的仔细瞧她。
姚思晨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那里,面无血色,一双眼眸紧闭,失去了以往的生气,脆弱的仿佛能一触即碎。
薄岑然站在床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轻触着她的眉骨。
心里却莫名的产生了一丝躁郁,转身,他走出了病房。
没想到刚走出病房,就遇见了一路寻找过来的于洋,一看见老板,于洋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老板,姚小姐怎么样了?”于洋走到病房门口心切的向里张望,只有他知道,老板是有多担心姚小姐。
以至于,关切的心意胜于他的妻子,薄太太。
终于看到了病房里的状况,于洋没想到,姚小姐的病情严重到躺在病床上昏睡,不由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转过头看向老板。
薄岑然没有回复于洋的问题,只是开口问他:“有没有烟。”
两个人一路走出大楼,在黑夜中的树下长椅坐下。
薄岑然点燃了拿在手里的烟,微微拧了拧眉看着前方大楼明暗相间的窗户,神情意外的有些缥缈。
于洋看着老板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跟着老板一起盯着夜空发呆,两人未置一词。
等手中的一只烟抽完,薄岑然也觉得自己应该回到病房去看看姚思晨了。
要是她醒来,发现身边空空无人,指不定会有多惊恐和害怕。
她现在,不能没有人陪。
尽管打了麻醉,姚思晨却醒的很快。
大约在薄岑然出现后的两个钟内,她忽然无声无息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眸,入目的是光线昏暗的房间。
因为怕吵醒她,薄岑然特地把病房里刺眼的日光灯统统关掉。
只留了一台灯光温和的小夜灯。
姚思晨的鼻端,飘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虽然不太好闻,好在也并不是味道浓重。
循着灯光传来的方向,姚思晨一下就被薄岑然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他就坐在她不远处的座椅上,聚精会神的看着膝头的文件。
姚思晨被他的模样触动心神了,毕竟暖光灯照着他的全身,让男人好看的侧颜感染了一丝温柔的画风。
不知不觉的,她看的忘乎所以,忘记了时间和空间,包括,她的孩子!
脑子里的这个念头钻入时,姚思晨才意识到自己的后知后觉。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这一声摩擦的动静才终于惊动了薄岑然,他转过头,目光看了过来。
看到姚思晨安静的躺在那里,被子下,肚子的地方,有一点微微的凸起,想必就是她将手压在肚子上撑起的弧度。
她感知不到任何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失去还是拥有,是应该疼痛还是喜悦。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就是想也能想到结果了吧。
都出血成那样,还能有什么机会。
薄岑然起身,悄悄地朝她走过来。
姚思晨始终注视着他,注视着他起身,他经过,知道他走到自己的面前。
画面也在一瞬间停格。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该对他愧疚还是对他愤怒。
她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
眼眸跟着低垂着,姚思晨无奈地呼了口气。
“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她低声问,声音却听不出半点的情绪起伏。
“你很害怕孩子不见了么?”他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