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唧了一声,拿脑袋在她的胸口蹭了蹭,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居然哭了。
经历了丧父之痛,其实,战行川还是觉得十分难过的。
他以为自己可以无动于衷,但根本做不到。
“脚都麻了。你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拿干净衣服。接下来你会很忙,要有很多亲戚来吊唁吧?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切从简,家族里的好些亲戚你都没有邀请,这回爸爸走了,他们一定都会来的。”
刁冉冉转过身,拉开衣橱,帮他拿换洗的衣物,口中自言自语着。
作为战家的独生子,战励旸的身后事,自然都是需要战行川来亲自操办,他知道,她说得对,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十分忙碌,迎来送往,要见到很多平时不常见的亲友们。
所以,他没说什么,直接去洗澡,想要精神一下。
看着战行川消失在卫生间的门后,刁冉冉叹了一口气,心里闷闷的。
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总觉得最近几个月,家里实在是不太平,好多坏事好像齐聚在一起,蜂拥而至,令人应接不暇。
原本,刁冉冉还以为,家中即将有小生命诞生的好消息,能够令患病的公公多活一段日子,哪料想,他竟然走得这么急。虽然战行川只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不过她也大概听懂了,战励旸急性心脏|病发,当场死亡,就在婆婆的病床边。
这对怨偶,相伴三十几年,一方走了,走的时候就在另一方的身旁,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冤孽。
她默默地感叹着,然后倏地想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总要和刁成羲说一声,要不然,也会让婆家人嗤笑,说她的娘家人不懂事,这么重要的场合,做亲家的居然连个面都不露。
何况,她怀|孕的消息,也一直没有告诉刁成羲。
主要是,试管婴儿比起正常怀|孕的胎儿,更需要小心呵护,刁冉冉也是想要等自己的情况稳妥一些,再通知娘家那边的人。
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点,她其实真的不想再和刁家人有什么瓜葛了。
她也是刁成羲的女儿,另一个女儿,这个是事实,不假。可她对他真的没有太多的情感,对她而言,冉天泽才是真正的父亲,疼她,爱她,把她送出国,为她提供良好的教育和优渥的生活。至于刁成羲,他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精|子,让她有了生命,却并没有养育她。
虽然这样,可刁冉冉还是拿起了手机,给刁成羲拨去了电话。
打不通。
她挂断,再打一遍,还是不通。
她只好拨通家中座机的号码,是保姆接的,说刁先生不在家,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刁冉冉心头的火气顿时噌噌直冒,她就知道,只要是有正经事的时候,一定找不到他的人影!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找白诺薇。
这女人最近一段时间,几乎销声匿迹了,很少出来走动。据说,一开始那几天,她还偶尔去公司闹一闹,后来保安一看见她,直接在楼下就把她拦住,她的卡也没有办法刷开办公室的密码锁了。
几次之后,白诺薇也只好作罢。
“我爸在不在你那里?”
白诺薇一接起电话,刁冉冉没有和她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前两天来过,现在不在。他出国了,说是有人介绍了一个好项目,他去实地考察了。”
冷淡的女声传来,刁冉冉一愣:刁成羲又玩这一手?!
“你在哪里?”
听了她的问话,白诺薇冷笑一声:“启禀大小姐,我在家里老老实实缩着呢,不敢随便露头儿。请问您有何吩咐?需要小的做什么?”
刁冉冉知道,她是心有不甘,又苦于无力回天,所以只能逞逞嘴上威风罢了。
不过,奇怪的是,白诺薇既然从刁成羲手里骗了那么多的钱,就算是以后没了他这棵大树,她也会活得很滋润啊。难道,那些钱最后没有落入她的腰包,反而进了别人的口袋?!
这么一想,她顿时更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了。
“没事,我只是很久没见到我爸了,想问问他最近怎么样。”
说罢,刁冉冉就想挂断电话。
没想到,白诺薇却忽然抢先问道:“我听说,你公公婆婆从国外回来了?”
她愣了愣,想想也是,这么大的消息,不可能密不透风。
刁冉冉本不想说出战励旸的死讯,然而瞒是瞒不住了,讣告很快就会发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