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就低着头看着那裙摆一起一伏,随着那鸳鸯一处离开了。转身稍作沉吟就朝着楼外楼走。
凌云布庄都已经被打砸关门了,这时候还有心思下棋的,怕只有凝歌了。
第二天一大早,凝歌早早的就在齐春楼上摆了茶等着,天刚蒙蒙亮,门口就挤满了人,好在都是空手来的,只面面相觑,互相狐疑的看着,却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场面安静的有些惊悚。
云泽接了凝歌的消息从楼外楼赶过来,瞧见桌上滚滚的茶水,如释重负的瞧了一眼一鸣布庄门口,道:“奴婢总算是没有辜负姑娘厚望。”
凝歌半眯着眼睛,示意云泽坐定,问道:“在这云城里,最懂我的怕只有你了。真不愧是百晓生,果真是世事通透。”
“姑娘夸奖了。是您的布好。”云泽坐定,端着茶水轻轻的呷了一口,赞道:“姑娘向来不喜欢喝龙井,看来今日心情特别的好。”
凝歌失笑:“只是今日的齐春楼里还没准备好碧螺春罢了。”
一鸣布庄开门,却没有料到外面等着这许多人,小厮只微微愣了一下,就连忙迎了众人进门。
云泽道:“那布都是紧随其后送往各人家里,打着的都是一鸣布庄的名号。只不过姑娘把那流云布上面的颜色改了,众人笑眯眯的接下去,以为是一鸣布庄酬谢顾客送上的礼物,再回家打开一看,怕都要变了一个脸色。何况七九办事稳妥的很,找的人自然都是最靠谱的。”
“极好。”
凝歌但笑不语。
从在云殇身上瞧见那些个衣服开始,凝歌就知道那个染布师父说的话里面有几分真假,那流云布不管是绣娘绣出来的,还是漂染出来的,向来都不是寻常人家的用得起的东西。云殇说过,流云布和云字谐音,寓意云城长盛不衰,这也是生意里面的上上吉兆。
吉兆自然是用在大家身上,这流云布是为三大家族定制,除了一鸣布庄里面,其他的布庄里面连这款布料的影子都不见。
只是那流云若是被染错了颜色,并且还是不吉利颜色,岂不就是诅咒吗?
这些布若是当真流到了寻常百姓家里,即便是稍有些钱财的,却也没有人看不出这布是做什么用的。
一鸣布庄好端端的给下订单的顾客送这样一个大礼算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众人不会支持一个布庄,只会觉得大难来临,即便不当场毁了,却也不敢再和一鸣布庄有任何的瓜葛。
那一鸣布庄虽然是这云城里最昌盛的布庄,但是师出无名,没有人知道他们幕后的老板是谁。但是三大家族却不一样,是众人看见的势力,尤其那云殇还是云城城主,更是得罪不得。
宁不做买卖,不得罪地头。
这些人不是来买布的,是来退单子的。
天色渐渐发亮,进去一鸣布庄的人渐次出了门,凝歌端了茶碗,目光却正落定在街尾匆忙而来的一群人身上,忽然就笑出声来,扫了一眼云泽,道:“瞧瞧,大鱼来了。”
云泽瞧了一眼窗外,正见着刘生领着一群手下急忙向着一鸣布庄走去。
不过是昨日里一天的订单被退,但是顾客们诡异的表现确实是叫这个掌柜的喝一壶的。
“姑娘和刘生合作的时候,就料定了有今日了吧?”云泽别有深意道,看向凝歌的目光更多的是期许和赞叹。
眼前的女子眉眼淡定的好像是一潭深井,即便是外面有狂风暴雨,却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她有她的世界,她有她的故事。
外面的人进入不去她的世界,而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叫外面陷入乱局。
比如这个刘生。
“与虎谋皮,总是要有些心理准备的。”凝歌别有深意道,转向云泽道:“你去,找人再设了法子把那些布尽数毁了。”
云泽惊讶的站起身来,瞪着眼惊讶道:“姑娘这……”
那些布论起来有上百匹,折算成银两的话也不下五千两,尽数毁了?
这帐要怎么算?
“是毁了。一会那刘生自然会来找我,这笔账,我自然会跟他好好的算上一算。”凝歌理所当然道。
云泽心神领会,瞧见凝歌嘴角的笑意,总算是打消了所有的疑虑:“姑娘还是要小心些。那刘生并非善类,既然能过河拆桥,难免也是会狗急跳墙。”云泽提醒道。
留了凝歌一个人在这里,她还当真是有些不放心呢。
那刘生滑头的很,凝歌虽然是运筹在握,但却难防有小人不识相。
凝歌只扫了云泽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