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建低头,嗫嚅这说:“书记一定会认为我还在嫉恨你没有帮我吧?”
这话题一下就让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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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吴书记有点吃不消了,他没有想到华子建还没客套寒暄结束,就说出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吴书记脸一红,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子建啊,那你会嫉恨我吗?”
问是这样的,但答案对吴书记来说,早已经知晓,华子建怎么可能不恨自己,他又不是傻瓜,嫉恨是一定会有的,但华子建同时还是一个官场中人,他早就应该明白,也应该习惯于官场中的尔虞我诈,真真假假,他要是把忠贞和信誉用在这个地方,那他也不是华子建了,他早就可以被淘汰出局了。
在这里人们看的是利益和局势,没有朋友,没有友谊,同时也没有长久的敌人。
所以就算他华子建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来低就于自己,但他还是会走出这一步,也必须走出这一步。
和他料想的一点都不错,华子建表现出一种惊慌的神情,说:“吴书记你误解我了,我一点都不会对你有什么怨言的,我理解你,谁也没有办法去和上级的意图抗衡,你只能那样做。”
华子建说的情深意切的,但吴书记还是知道这都是假话,包括他脸上那夸张的表情也是假的,不过呢,吴书记是不会揭穿华子建这个幼稚的把戏的,他也假戏真做的说:“子建啊,你对很多事情是看的很清,也想得透彻,我们既然身处在这个地方,又有多少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呢,就包括你吧,难道你没有违心的表过态,违心的投过票,违心的为你本来不屑的发言鼓过掌,唱过赞歌吗?”
这到是让华子建不得不承认,是的,吴书记所说的这些自己也都曾今有过,而且还不是一两次了,他也有感而发的说:“吴书记这话一言中的,不错,这些违心的举动我都有过,不这样做,就没有办法在这里生存,而作为一个人,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活着了。”
吴书记的观察是细致和精准的,他看出来,华子建已经逐渐卸掉了那一层虚假的伪装,正在走向认可和现实,这就好,这样大家才可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
吴书记叹口气说:“是啊,在这里生存才是第一位,就算你有满腔的抱负,宏伟的理想,高尚的情操,但你没有站住脚,没有存活下来,一切都是枉然了,你只好找块山地,结个茅庐,自怨自艾。”
他们两人的观点就慢慢的走到了一起,越是谈的多,越是说的明,他们的认同度和融洽性就愈加的强烈,最后两人终于是化干戈为玉帛,推心置腹的谈了起来。
吴书记就巧妙的把话引到了华子建和哈县长的矛盾上来,华子建说:“其实我和哈县长本身是没有多少利害冲突的,关键是他要通过对我的打击,来扩大效果到另一个层面,我算起来应该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吴书记很认同华子建的看法,说:“这事情谁都知道,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想了。”
华子建想想就说:“我认为,我的好坏已经不是我个人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抗争,但我没有多少可以抗争的实力,到是吴书记你,本来是有很多机会的,可惜你放弃了。”
吴书记眼光如电的看着华子建说:“我有什么机会?我也不需要什么机会啊。”
华子建有点黯然的说:“也许我们都没什么机会了,要不了多久,我和你都会离开这个地方,唉,离开也好,树挪死,人挪活,换个环境未尝不是好事。”
华子建的无意间的这一刀狠狠的就戳入了吴书记的心口,多长时间了,吴书记夜不能寐,长长思考着自己的未来,自己在上面是没有什么后台的,自己的每一点进步都是自己靠能力,靠辛勤,靠智慧换来的,但眼看着这一切都将失去,洋河县的局面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毫无疑问的,哈县长要动一动,他的变动就必将让自己也动一动,自己能怎么动,当市委副书记,当副市长,哈哈,那是天方夜谭,自己只能到县政协或者人大去看报纸了。
可是自己还没有想要放弃这些,自己岁数并不老,还应该在为国家,为人民做几年的贡献啊,就这样下去了,其心不平,其气不顺。
显然华子建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他这漫不经心的一刀砍痛了吴书记,吴书记脸上的肌肉不知觉的抽搐了几下,他压压心中的愤恨,试探着问:“该离开的时候就只好离开吧,不想离开也由不得自己,你说是不是,小华?”
华子建摇摇头说:“我也许没有多少机会,但你其实可以不用离开的,在洋河县,你名誉上还是老大。”
吴书记再一次被华子建的话戳痛了,自己难道只是名誉上的老大吗?那么洋河县实际上的老大又会是谁?是哈学军??
想到了哈学军,吴书记还是有了点气馁,是啊,难道他没有和自己分庭抗礼吗?自己还不是再很多事情上要对他忍让,退让,迁就。
他有点失落的说:“也许你说的对,呵呵,但还是没有用的。”
华子建漫不经心的说:“错了,其实你的时间好来得及,只要祭你的权利的大旗,抢在年底组织部门考评前拿下一些位置,也许洋河的局势就好控制了许多。”
吴书记有点诧异的杨了杨眉毛,这个华子建真是不简单,自己准备了半年的策略他也可以想的出来,这确实是个人才,那么也许现在已经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
他的脸上就显出了阵阵的萧杀之气,他的语调也少有的强硬和冷峻起来:“你也认为洋河县的干部调整可以进行了?”
华子建脸上露出了坚毅的表情说:“刻不容缓。”
吴书记收缩起瞳孔,冷冷的注视着华子建,长久的沉默起来。
过了两天,所有的常委就接到了通知,晚上在县委小会议室召开一个常委会议,专题讨论县上中层干部的摸底情况,这突如其来的通知让哈县长吃惊不小,他没有想到,吴书记怎么可以在没有和自己事先通气的情况下就突然的端出了这个议题,他老吴想要干什么?
看起来吴书记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不想继续等待,他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他难道就不怕挑起战端吗?
哈县长就有了一种愤怒,一种受到袭击后产生的紧张和失态,他当着自己秘书的面,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还想翻天了。”
秘书见他心情不好,赶忙悄悄的退了出去。
等到晚上七点,常委们就陆续的到来了,仲菲依现在也是常委,里面除了她一个人,其他都是烟枪,坐上一会她就咳嗽。
哈县长来了,他已经很平和了,他还可以和副书记齐阳良开了句玩笑,唉稍微过了一会,吴书记就来了,他每次都很准时的,不会迟,也不会太早,就提前两,三分钟,等他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他也没说什么,就坐到了自己的专座上,他结果坐在身边的齐副书记递来的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稍停一会,烟雾就从鼻腔里喷射了出来,他看看四周,点头示意组织部长马德森了一下说:“马部长,那就开始吧。”
马部长先清了清那烟熏火燎的喉咙,说:“这也接近年底了,为调动洋河县的干部队伍活力,我们组织部门搞了个调查和摸底工作,现在就给大家汇报一下。”
他就开始讲了起来,说是他们组织部门的想法,谁相信啊,没有吴书记的授意,吓死他,他也不敢提出个什么看法来。
马部长的调查摸底工作做的真是扎实,讲到后来,就说起了哪些单位领导能力欠缺,哪些部分的领导品行不够等等吧,而对另一些人,又详尽的做了肯定和赞誉,最后他说:“这都是我们组织部门的一些意见,还请在座的各位同志给予指正。”
马部长在那面念,哈县长就是脸色变的越来越阴沉,上面提出批评的,基本都是在他的铁杆嫡系,这个吴书记也太无视自己了,真把自己当成洋河说一不二的老大了。
但哈县长的这一想法很快就被一种无奈的沮丧代替了,在洋河县的其他领域,自己都是可以和吴书记分庭相抗恒的,唯独这人事权利和常委会,自己没有一点优势可言,这也是哈县长这几年来的一个心痛。
等马局长讲完了这些话,吴书记眯起眼,锐利的扫视着所有人,说道:“今天提出的这些人,还有他们身上存在的问题,我想请大家谈下看法,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顾虑。”
从他的话语里,已经可以看出这些人员是他确定的,所以大家都没说什么,华子建也是一言不发的静静坐在那里,他很超然,也很笃定,自己已经督促吴书记启动了这枚炸弹,现在给哈县长留下的选择已经不多了,他要么诚服,放弃将要到手的一切,要么反击,做一次困兽之斗,应该说哈县长选择后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为他还有实力,还有希望。
但他在华子建的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华子建既然鼓动了吴书记走出这咄咄逼人的一步,哈县长的路就很艰难了,只要他反击,只要他愤怒,华子建就会找他的他破绽,就会给他刺出那夺命的一枪。
于是,华子建没有一点讲话的意思,他也知道,会有人出来说话的。
是啊,也就只有哈县长说话了,他知道今天自己说了也白说,但还是想做下尝试,就看着吴书记说:“吴书记,我来讲几句。”
吴书记是估计他会跳出来,这是有心理准备的,就微笑着说:“大家都不发言,还是哈县长带个头好,说吧,不用有什么负担。”
哈县长最见不得就是吴书记这样说话,好像他真是老大一样,说出的话就像是对马仔一个口气。其实他真的是忘了,或者说他心里不愿意承认,人家吴书记本来就是他们的老大。
哈县长平静的说:“我也认为这里面有的同志的确是不像话,不很合格,但我们这个班子也组建起来也不容易啊,现在我们要的是以稳定为主,中央讲和谐,地方也要讲团结,你们看呢,我就先提这一条。”
他知道全盘否定靠自己一个人是万万办不到的,只有避重就轻,能保几个算几个,打着这样的小算盘,他才很低调的说出了这翻话,至于有没有结果,那就很难说了,他也没办法控制住目前的局面。
吴书记却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已经准备逐步的反击了,要反击就要先拔掉哈县长身边的这些铁杆,所以就笑着说:“哈县长这个提法也不错,但我还是想,我们要改变洋河县的干部工作风气,就要敢于下重手,下大力气,该挤的包就早点动手,迟了受害的还是我们自己,你们大家也说下,是不是这样个道理。”
其他人也在他眼光扫到之时不断的点头,迎合着,哈县长不去看别人,他可以想象他们都是个什么表情,这样的表情他太熟悉了。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不!绝不会的!战幕才刚刚拉开,既然这里不是自己的战场,那就换个地方,重新去开辟一个合适的,可以和他姓吴的势均力敌的战场,想让我哈学军就这样诚服,没那么容易,你也太小看我了。
哈县长打定了这个主意后,就闭上了嘴,闭上了耳朵,不再去说,也不再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