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恬微微恍惚，手指无意识地在漆黑的手机屏幕上划过。
窗外天色渐沉，似乎是起了风，一大片乌云慢慢地收拢过来，要下雨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些烦闷不安。
和提起包包打算走人的同事打了个招呼，陆小恬起身，去茶水间涮了涮杯子。
手机却在这时振动起来，“顾琛”两个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地亮着。
陆小恬没有听到。她在茶水间逗留了一会儿，目光越过玻璃窗，落在楼下公司门口停着的一辆车上。她觉得那辆车有些眼熟。
公司在二十几层，她平时没有戴眼镜的习惯，这个距离看不太清。发觉自己再次走神，陆小恬收回目光，摇头失笑。
怎么可能是他。
许是因为多云的缘故，天黑得很快。陆小恬从公司大楼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了。她想去路边打车，却被一双长腿挡住去路。
她抬头，看到了顾琛。
许多天不见，他好像瘦了些。身后是昏黄的路灯，暖色调的光包围着他颀长身躯，反多了几分清冷和凛冽。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那双亮如寒星的黑眸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陆小恬下意识地想绕道走，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她挣了几下，没能挣开，反而被拉到他身前。
顾琛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陆小恬一时错愕，然后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果然，就在她去茶水间的那一阵，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顾琛的。
走的时候她直接把手机丢进了包里，也没有留意是否有人找她。
其实是笃定了不会有人打电话吧。
陆小恬咬了咬唇：“你也不是没接我电话嘛。”
顾琛沉默了一会，陆小恬听着他的呼吸，极轻极浅，她也不再作声，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顾琛慢慢松开她手腕。
眼底闪过一丝疲惫。
“跟我回家。”
他的声音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冷淡的时候能拒人千里，此刻的语气分明是不容置疑的，却多了一分不怎么分明的柔和意味，让陆小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应该拒绝的，她想。
可顾琛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拉起她的手，往车停的方向走去。陆小恬有些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要赌气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总觉得，今晚的顾琛和平时不太一样。
……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心里那一点不安翻来覆去地揣摩几遍，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又发酵了几分。几次开口想问，又生生压了回去。两人冷战许久，气氛依然是有点僵硬。她想，何必再自找不快呢。
到家的时候，已经有几滴雨点落下来了。顾琛将车停下，倾身过来，帮她把安全带解开。
陆小恬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
顾琛解开了安全带，人却没有离开。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陆小恬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顾琛看着陆小恬有点茫然的神色，嘴角弯了弯，然后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旋即离开。
“顾琛……”陆小恬终于忍不住出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琛看了她一眼，黑眸又恢复了往常的波澜不惊。
“没什么。”
之后的几天里，顾琛一如往常的忙碌，只是他似乎把很多工作都带回了家里。陆小恬下班不算晚，每次走出公司大楼却总是能看见顾琛的车等在外面。
而陆小恬渐渐也习惯了顾琛每天晚上坐在她身边，对着笔记本处理公务的样子。
只是那点不安的预感也终于成了真。周五的晚上，陆小恬难得有兴致，亲自下厨煲了鱼汤。端出来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她打开门，外面站着几个穿制服的男人。其中一个向她亮出了警察证：“小姐，请问这里是顾琛顾先生的家么？”
身后顾琛低沉好听的嗓音响起：“我就是。”
陆小恬还没来得及从讶异中回过神来，男人下一句便将她浇得浑身发冷：“我们是警察。最近在调查顾一程先生被人谋害的案件，有线索表明，顾琛先生可能有重大嫌疑，还请您同我们走一趟。”
陆小恬回过头去，顾琛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他似乎笑了一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