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夏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陆九凰眸光一闪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问她:“你家王爷最近还好吗?”
夏竹嘿嘿一笑,嘴上却说:“奴婢如今跟在小姐身边怎么会知道王爷的近况呢?小姐要是担心王爷的话不妨写封信去问问。”
“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陆九凰有些臊得慌,嘴硬道:“你如今既是我的丫鬟,就少再给他通风报信。”
“奴婢哪有给王爷通风报信?冤枉哪~”夏竹拖长了声音跟唱戏似的。
陆九凰踹了她一脚,她皮糙肉厚也不觉得疼,还是嬉皮笑脸的。
下午的时候陆九凰带着春梅和夏竹去了一趟掩月院。
她早上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吓唬季灵书。掩月院上下一直像个铁桶似的密不通风,所有的丫鬟仆妇都对陆婉月忠心耿耿,嘴巴闭得比河蚌还要严实。春梅明里暗中打探了好几回,半点又用的消息都没探听到。
这就是陆婉月的高明之处,即使是陆九凰都做不到如她这般尽得人心。
季灵书这会儿就在书房里看书,陆婉月坐在美人榻上绣着锦帕,陆九凰被碧荷迎进去的时候她聚精会神地都没有察觉,穿针引线地绣出锦帕上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陆九凰不禁想起先前自己绣的那个荷包,上面两只水鸭子丑得令人不想再看第二眼。她绣完之后本打算压箱底的,却被云淮远讨要了过去。陆九凰看着他送给自己的玉佩和面具,觉得还他这么一个荷包自己并不吃亏,所以就欣然同意了。
云淮远收下的时候还说这就是陆九凰赠与他的定情信物,他一定会妥当收好的。陆九凰翻了个白眼,耳垂却是红得几欲滴血。
“九凰妹妹?”陆婉月一连唤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这些天陆九凰可真是越来越容易出神了。
提着裙裾在榻上坐了下来,陆九凰细细地端详了陆婉月片刻,“姐姐看上去气色不大好。”
陆婉月把手里的绣品放了下来,伸手在脸旁上摩挲了几下,笑容里有几分苦涩。
“书表妹今日责怪了九凰克扣姐姐院子里的份例。”陆九凰垂下眼帘。
“书表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陆婉月露出惊诧的表情。
陆九凰伸手握住陆婉月沁凉的手,神情冷肃道:“姐姐若是受了委屈大可告诉九凰,千万别憋在心里。”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有些听不大明白?”
“府上的奴才刁钻势力。”陆九凰的目光冷了下来,握着陆婉月的手稍稍用力,“姐姐一直呆在掩月院里怕是不清楚从前九凰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那些刁奴仗着九凰不得势,竟敢克扣栖梧院的份例,九凰身为陆府的嫡小姐,有时却也会吃不饱穿不暖。”
陆婉月手上吃痛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心疼地看着陆九凰,“我竟不知道妹妹还受过这般苦。都怪我不好,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
“姐姐毋要自责,九凰今日来也不是向姐姐诉苦的。”陆九凰淡淡地扫了眼伺候在陆婉月左右的碧荷和屋里的其他几个丫鬟,“姐姐的药材费都是从公中支出的,每一笔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九凰也是懂医的,心里很清楚姐姐这一帖药大概需要多少钱,所以每次给的银钱都只多不少。”
“可如今书表妹却说九凰克扣了姐姐的份例。九凰思来想去,却也只想到是下人在其中动了手脚这一种可能性。”
陆婉月咳嗽了起来,有些气血不顺,“大概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如今掩月院里的丫鬟跟在我身边都有了好几年,平日里对我都很是恭敬,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龃龉事来。”
“人心可隔着肚皮呢。”陆九凰替她顺了顺气,浅笑道:“姐姐应当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陆婉月长长的眼睫如蒲扇般扇了几下,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九凰还是觉得要将掩月院里的下人们都彻查一番才好,姐姐以为呢?”
陆婉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缓缓说道:“我院子里有个丫鬟也是苦命之人。她家中有个重病的弟弟,医药费需要很大一笔钱。”
“那姐姐也不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陆婉月强笑道:“我待院子里的这些丫鬟都有如亲人一般,不愿她们受苦。”
陆九凰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姐姐就是太过心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