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入了席准备开膳的时候,季灵梦搀扶着季王氏走了进来,季王氏另一边里还拄着根酸枣木拐杖,敲在石板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因为一屋子都是小辈,所以陆九凰只能扶着季王氏坐到上首。季灵梦挨着陆九凰坐了下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闲昭郡主。
季王氏笑吟吟地说:“老身也有好些年头未曾见过闲昭郡主了,转眼间郡主都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季老夫人莫怪。”闲昭郡主掀起唇角似笑非笑,“本郡主那时年幼懵懂,对老夫人并无印象。”
陆辞画登时就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季王氏脸上的笑意僵住,有些下不来台。片刻后恼怒地问道:“灵书怎的不来陪郡主一起用膳?”
“书表妹说她身体不适就先回房歇息去了。”陆婉月还是温婉得好似一朵空谷幽兰。
闲昭郡主睃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对着陆九凰莞尔一笑,似是嘲弄。
季王氏拿拐杖在地板上重重地敲了两下,不掩怒意地喝斥道:“灵书真是越来越不守礼数了,还不快去把她叫过来给闲昭郡主赔罪?”
陆婉月柔声劝她:“书表妹向来都是循规蹈矩的。今日只怕是实在难受得很才会失了礼数,表姑婆可千万不要怪罪表妹。”
季王氏还是气哼哼的。陆九凰只得给她找个台阶下,招了两个丫鬟过来吩咐道:“给表小姐送些吃的去,再找个大夫过去看看。”
“表姑婆,咱也用膳吧。”
季王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又重新挂上了笑意对闲昭郡主说:“粗茶淡饭的,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郡主多多包涵。”俨然一副将自己当成陆府主人的做派。
餐桌上的众人皆是各怀鬼胎,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就是一向心大的季灵梦也觉得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前厅里安静的只有杯盏相撞时发出的脆响声。
用完膳后陆九凰正要回栖梧院,却被闲昭郡主叫住,“你陪本郡主去陆府里随意走走吧,本郡主这还是第一次来陆府做客呢。”
陆九凰微微挑眉看向陆辞画,“闲昭郡主是辞画姐姐请来的客人,理应由辞画姐姐作陪才是。”
“既然闲昭郡主与妹妹如此投缘,妹妹不如就陪郡主走一走罢。”陆辞画掩唇娇笑,眼底却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季王氏在一旁也帮腔着说:“闲昭郡主难得来府上做一回客,表小姐理应作陪才是。”
陆九凰抬眸看了眼陆辞画,蓦地扬唇浅笑,“大姐姐的身体似乎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何时才回二皇子府去呢?”
“妹妹这是在赶我走么?”陆辞画倏然阴沉了脸色。
“不敢,但毕竟姐姐已经嫁出去了,哪有一直待在娘家的道理?”她语调淡淡的没什么起伏,陆辞画却被气红了眼。
陆九凰心里觉得舒畅了,这才领着闲昭郡主往后院走去。
陆府后院中并没有什么引人致胜的风光景致。只一处荷塘,湖面上修着约有两人肩宽、弯曲逶迤的回廊。湖心有一顶凉亭,亭子中央摆着一张石桌和几方石凳。
等入了夏以后,却也真能见到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曼妙景致。
只可惜前些天盼雪就是在这湖里被人发现的。
两人坐在湖心亭中,午后的微风撩起亭子四周围悬挂的轻纱帷幔,让人瞧不清亭中的光景。
陆九凰给闲昭郡主斟了杯茶。她悠悠地呷了一口后眼眸有些发亮,“竟是淮远哥哥最爱喝的雨前龙井,你倒也是个会享受的。”
“按辈分你该唤他叔叔。”陆九凰气定神闲地说。
闲昭郡主身子一顿险些将杯中的茶水洒了出去,她也懒得再和陆九凰装样子了,冷笑着说道:“这京中有谁不知本郡主爱慕七王爷。你凭什么要在我和淮远哥哥之间横插一脚!”
“是七王爷向陛下求的亲。郡主大可以亲自去问淮远,为何要求娶九凰。”
“你!”闲昭郡主语塞。
两人还不曾掐得起来,春梅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一脸慌张地说:“季四小姐人……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