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了狼嚎的声音,寒风呼啸,却是要将人给刮走一般。
云浅浅不大确定,这究竟是一场梦,还是自己当真又被丢到了乱葬岗了。一条细细小小的虫子,从她的手心钻了出来,一阵炽热将手臂上的雪花给融化。
她呻吟了一声,只觉得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自己的身体一般——不仅仅是痒,更是痛。
自从师傅死后,她已经很久不曾经历过这般痛苦的时刻了。
师娘早便说过,她的身体,经不得大寒,经不得炎热,经不得暴食,更是经不得饥饿。
一具最是虚弱的躯体,什么都不能去触碰,如若不然,便会如同一座泥雕一般,只一碰,便会碎成一块一块的泥巴。
她的手指头动了动,费力地从地上坐起身来。手指头上的疼痛几乎是感觉不到了,只余下了一阵痒意。
云浅浅低下头来,方才那只从手心爬出来的虫子,已经被冻死在地上了。原本是白嫩的小虫子,此时却是如同被燃烧尽了一般,竟是变成了干枯的火红色。
一匹饿狼绿眼幽幽,正盯着乱葬岗里头的云浅浅看。冷幽幽的月光下,她的身侧躺着好几具发白的尸体。
云浅浅却也不觉得害怕,她原便是被师傅从乱葬岗中捡回来的。当时却还是个孩子,便已经在乱葬岗中呆了许久。
眼下唯一叫她有些烦恼的,却还是对面的狼,与她体内仿佛要爆体而出的蛊虫了。
苗女……
她不是苗女,起码不能算是传承正统的苗女。她原是一个失败品,后来方是会被抛弃,是师傅救了她,以至于日后她学医,原意亦是为着自救罢了。
医者不自医,偏她的身体,除去师傅,便唯有自己能医。
一个被抛弃的苗女,一个不能传承到所有苗蛊的苗女,是好事儿,亦是坏事儿。如同眼下这般,她能在冰天雪地中存活下来,却需要与体内的蛊虫争夺这具身体。
若她败了,蛊虫破体而出,世上再无云浅浅。
若她胜了,蛊虫再次被压制住,她亦能够借由体内的蛊虫,抵抗寒风暴雪。
“嗷呜——”饿狼嚎叫了一声,似乎察觉到云浅浅对它的威胁并不是很大,它慢悠悠地挪到了云浅浅的跟前来,长着利齿的嘴巴张开,仿佛要将这个弱鸡似的小姑娘给一口咽下
云浅浅冷哼了一声,将衣裳的袖子用嘴巴咬开。一个大夫,自是不能不带着自己的吃饭的家伙。
三根冒着寒光的银针被她取了出来,上头淬了最上等的毒药,还是师傅留下来的秘药,解药还留在他们隐居的山中。
师傅说,既是要用到这三枚银针,便定是到了紧要关头,解药只能是备着不时之需,却不必带在身上。
她亮出了银针,对着那匹张开了嘴巴的饿狼,“不怕死,你便过来。”
总归她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晓,便是被这匹狼给咬死了,亦还是要带着这畜生一同去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