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邈见是地上一对并蒂莲,上空飞舞一对比翼□□的鸟儿。
花莺儿笑,“小姐,你剪得可真好!高公子,看看你的,这么神秘,到底剪得什么呀?”
高邈自己慢慢展开,月光映照下,清晰可辨。
花莺儿笑得更灿烂了,曼妃嫣张大眼,呆滞地看着他剪的。
“像吗?”他目光温柔注视向她。
曼妃嫣抬眼看他笑脸,说不上话。
花莺儿从他手中取过,举起对着天穹一照,“真像啊!”
曼妃嫣脸色酡红,不看剪纸,只是呆呆看他。
他居然剪了一幅她的肖像,不善长穿针的他,似乎很擅长剪纸,温柔的侧脸,细密的发丝,剪得如此像一颦一喜的她,而背景是一汪静水。
他观察的,竟已如此入微。
花莺儿将剪纸小心地保存进她的“百宝箱”,又拿出事先揉好保存起来的面团,分发三人手中,坐在船头,捏起面塑来。
随心所欲的,老虎头、狮子头、小猫小狗,花朵鸟雀,任何美好事物都可以成为他们手下的奇迹。
高邈站起身,舒展酸麻的长腿,低头看着两人又兴致不减地缝了些彩绣,通草与线绳编制了一些奇巧的小玩艺儿。
两位姑娘心灵手巧,跪坐船头,映着平静的池水,显得无比贞静与柔美。
他心里升起一团柔软,再度缓缓蹲下身,侧脸觑着低眉刺绣的曼妃嫣。
她的侧影,美丽得使他的心,忍不住地悸动。
花莺儿送一些自己做的鸳鸯面塑给高邈,“祝愿高公子早日找到另一只美丽的鸳鸯,你们两个就可以在这池子里游啊游,哈哈。” 笑得欢畅。
她一说这话,曼妃嫣心里莫名一慌,手里的针险些刺了手。
“折腾了这大会儿,我瞧这月亮的行径,将近三更了,你们饿了吗?”
高邈到底是这画船的男主客,不能一直叫一个女娃儿作主导,未免有失体面。
谁知花莺儿却道:“这个你也得听我的,我已经备下了饺子。”
她再度打开她的“百宝箱”,高邈简直哭笑不得。
“我和小姐已经提前备好了饺子,这些饺子里有三只水饺,里头包了一枚铜钱、一根针和一个红枣,乞巧活动结束,咱们一起吃水饺,吃到钱的有福,吃到针的手巧,吃到枣的早婚。”
高邈坐下,已被分发一双竹削筷子。
“高公子,这些足够咱们三人吃,你就放心大胆吃吧,不过小心有针哦。”花莺儿招呼。
高邈笑着道:“是,莺儿姑娘。”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月下吃水饺,曼妃嫣居然头一个吃到枣,被花莺儿一顿好笑。
紧接着,花莺儿吃到钱,高邈吃到针。
三人一顿笑,七夕夜高邈一个大男人,居然得到一个手巧的祝福,也算喜感。
忽然天空飘起雨来,高邈抬头看,中天有月,东天有雨,真心又晴又阴。
他道:“好一阵相思雨。”
曼妃嫣道:“或可名‘相思泪’。”
高邈回眸凝视,她向他莞尔一笑。
花莺儿一边收拾案上七夕应节之物,一边笑道:“喜鹊呀,都到天上搭鹊桥去了,这么宽的银河,得多少喜鹊呀。”抬头一阵望天。
高邈笑,“嘘,你们有没听到,牛郎织女在说悄悄话?”
两人见他一幅认真模样,果然也认真倾听,不顾细雨打湿身上薄纱衫。
高邈笑,“我听人言,待嫁少女如若听得牛郎织女说悄悄话,日后可得千年不渝的两情相悦哦。”
曼妃嫣盈盈水眸看他。
花莺儿已把东西搬回船舱,“你们两个不要再傻了,看雨越下越大了。”说着招招手。
三人坐进船舱,一边凝视窗外绵绵细雨,以及池面上激起的水雾,一边吃水果、饮茶聊天。
在花莺儿的主导下,又做些乞巧游戏,用卜具“卜巧”,问自己是巧是拙,又玩一回穿针引线,慢的“输巧”者要将事先备好的小礼物送给得巧者。
曼妃嫣与花莺儿互送一些。
或许太累,花莺儿躺倒在船舱地板上睡着了,口中流涎,曼妃嫣跪在她身边,笑着俯身为她擦拭,回眸。
但见高邈静静倚窗而坐,也正回头凝眸注视她。
曼妃嫣微笑,“高公子不睡么?”
高邈摇头,“我为你二人守夜。”
船心仅余他们这一只船,静心月明,池光寂寂。
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与一名男子共度夜晚,但曼妃嫣却并未觉得不适。
高邈气质俊雅,给人以舒适之感,不像是会威胁她二人安危的人。
今夜宫中结百尺乞巧高楼,用彩锦编织而成,内可坐数十人。
帝后率领皇族亲眷与文武百官,于此楼夜赏歌舞,彻夜欢娱,想必父亲、二娘、妹妹今夜不会回相府,那她也可在此待上一夜吧?
抬眼凝视高邈,他表情淡淡,目光也柔软地锁着她盈盈春眸。
酒案上杯盘狼籍,仍散发阵阵酒香果香,清香一点点燃尽,天色渐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