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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道中,讨伐吐蕃的战前准备紧张的展开,一个月的时间其实还是很仓促的,这种大规模的出征一般需要数月的物资装备的整顿和准备,但在玄宗的严旨之下,是不可能好整以暇按部就班了。
十余日后,赣南西道和黔中道的一万兵马抵达成都,领军将领向王源报道归营。成都城中的兵马总数达到三万人。数日后,朝廷的第一批物资运抵成都,自此之后,兵器盔甲箭支马匹等物资便源源不断的运达成都。这一次运来的可不是什么破烂货,杨国忠利用权力之便给予剑南军最优厚的支持,弥补剑南军兵器盔甲马匹不足的窘境。
王源和宋建功等每日忙的不可开交,接手分发物资装备,准备战前的行程。除此之外,王源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完成,那便是考虑剑南军的进攻方向。
而往南进军则可同安西军形成东西包夹之势,两军同时往逻些城攻击,可逼迫吐蕃兵马不得不分兵两路同时对付剑南军和安西军,等于相互间给对方减轻压力。但不得不提的是,吐蕃国的主力大军便在南方,数量有十余万之多,占据天时地利的十万吐蕃大军的战力不容小觑。而为了保卫逻些城,这些吐蕃兵马定会绝命死战,那将是一场场的血战等着自己。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是为了整体战局的考虑不考虑剑南军的损失,还是保全剑南军而将整个战局至于危险的境地。这对王源来说是个很难抉择的难题。但王源很快便做出了选择,他的选择是往南进军。王源虽然是个自私的人,但和吐蕃作战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王源在这种事上还是有原则底线的。而且如果这一次再让吐蕃人赢得这场战争,那么自己即便保有全部的兵马退守剑南道,也未必能守得住剑南。野牛城也是肯定要失去的,那么自己赖以扩军建设军队的资金便会断裂,同样不啻于一场彻底的大败。
往南攻击的决定是冒险的,但王源愿意去冒这个险,于公于私,这都是必行的一条路。
二月底的一天,一辆车轴被压得弯曲的大车抵达成都城王节度使府中。大管家黄三揭开车上的几只大箱子时,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几只大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金光闪闪的金锭,数量惊人。
押车的数十名汉子在见到王源之后才允许王家人将黄金搬下大车,同时领头的汉子交给王源一封信,之后这些人便快马离开。王源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离去,哼着小曲儿负手回到后宅,心情无比的高兴。这一车的黄金便是太子李亨巴巴的命李辅国来成都送给自己的一笔竹杠。这笔钱终于落入袋中,平白给了自己一大笔的资金援助,怎不让王源开心不已。
那封信是李辅国的信,信中要求王源收到钱后立刻办事,说服杨国忠站在太子一方同李林甫决裂。信中还说了许多狠话,无非是若不能办成此事,便如何如何。身为罗衣门中人,便要效忠太子,否则便如何如何之类的话。王源付之一笑,将这封信丢进了火盆里化为灰烬。
王源可不会去同杨国忠说这些话,更不可能通过秦国夫人说这些话。所谓借秦国夫人之口说服杨国忠的那些话,不过是王源敲竹杠的手段罢了。自己若是巴巴的去跟杨国忠或者秦国夫人说出这些话来,岂非等于告诉杨国忠和秦国夫人,自己其实是太子的人?况且即便王源不去说这些话,杨国忠和李林甫也绝对好不到一起去。两个人都是权力欲望极强的人,好比一条桩上拴着两头公驴,周围有狼时或许会齐心协力的抵抗恶狼,而狼一旦变成了羊,两头驴便会互相的撕咬争夺领头的位置。所以其实不用自己去说,杨国忠和李林甫之间也会斗个你死我活。
只是在太子能不能等到他们相斗的那个时候,那便是太子自己的造化了,王源对李亨可没什么好印象。自从李亨为了保太子之位连自己的太子妃都驱逐出东宫,为了表明同韦家一刀两端的态度之后,王源对这位太子便已经失去了起码的尊敬。一个如此薄情寡义之人,跟着他并无丝毫的好处。这种人登基大唐皇帝的宝座之后,对整个国家也是一场灾难。
王源巴不得李林甫将他赶下台去,才不会去理会他的那些威胁。太子李亨是绝无魄力曝光罗衣门的,王源深信这一点。更何况罗衣门中包罗的高官不知多少,皇帝身边的近臣也不知多少,太子岂会为了自己一人而让罗衣门这个秘密曝光于天下。所以王源决定只收钱不办事,当一回无赖,看看李亨能蹦出什么花样来。
三月初三,距离出征还有十余日,王家妻妾们的情绪也变得不好了起来。王源在三月三这天带着众妻妾去城南散花溪畔踏青问柳,既缓解这段时间的忙碌的身心,也可和家人团聚一番,安抚众人的情绪。
散花溪畔,烟柳如梦,绿草如茵。王家妻妾在溪畔的草坡上摆下桌椅,欣赏着春天的美景,享受着美好的春光。王源和众妻闲聊一会儿,拿着一只钓竿来到溪水旁的柳树下坐在石头上学渔翁垂钓,顺便整理一番烦乱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沉思中的王源被身后的脚步声惊动,尚未回头便听到公孙兰轻柔的声音传来:“鱼饵都被鱼吃光了,没见过你这么钓鱼的人,半天也不起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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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提起鱼钩一看,果然鱼饵早已不见,只剩下光光的鱼钩,不觉笑道:“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有饵无饵都是一样的。”
公孙兰一笑,轻轻坐在一旁,王源笑道:“怎不去和她们聊天?却来陪我?不怕她们说闲话么?”
公孙兰轻啐一口道:“该说的闲话早已说了,现在怕又有何用?”
王源微笑道:“表姐不再故意疏远我了?”
公孙兰啐道:“我何时疏远你了。”
王源微笑,只看着公孙兰端丽的面孔不语。这几个月来,自己和公孙兰之间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自己的事情繁忙,公孙兰又因为故意的避嫌不太出现在王家妻妾的聚会场合,似乎是故意疏远。王源好几次想找公孙兰聊一聊,但却一直没有机会,因为每次去见公孙兰,都见她静坐抚琴或者是持剑站在庭院里沉思,有时候伏在案边提笔写字。神情动作都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王源不忍打搅,所以每次都静立片刻后便悄悄的离去。和公孙兰的交流也仅限于事情的商议以及一些谋略上的规划的征求意见,交流的时间也很短暂,这让王源甚是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