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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突然害羞,让我一晚上辗转难眠。等第二天凌晨他给我披了毯子,小心翼翼地抱着我把我送到白少棠那里去的时候,我还有意识。然而我不想睁眼,迷迷糊糊地任由他将我交到白少棠手里,听他说:“别吵到她,让她再睡会儿。”
白少棠难得没跟他吵架,同样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温柔地放到了床上。
看见两人如此和谐,我内心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我总觉得,如果抛开两人背后所代表着的东西来看,就这样把两人放在家里,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这个念头萦绕到我上朝时,依旧拉扯着兵部尚书候选人的问题,几方人马继续厮杀,我神游在外。
兵部尚书定不下来,党争就摆在台面上越来越激烈,连着几天早朝,气氛越来越糟糕,我心里知晓陛下的意思,也就不参于这争执之中,每天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约莫是这做派太诡异了,吵了一周,女皇终于按捺不住,把我拖了出来:“舒城爱卿这些日子一言不发,可是有何高见?”
“诸位大人讲得已是极好,舒城无甚见解。”
嗯,打太极和稀泥的功夫我向来很擅长。陛下皱了皱眉:“那你倒是说一下,现在选出来的人哪一个更适合做兵部尚书?”
她说话时,言语里已经带了火气。其实近些日子所有说得上话的人都已经被她问过这个问题,但都没有说出她想要的答案,现在只剩下我了,若我说的还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估计我就要变成出气筒,然后让陛下没有脸面地钦定了。
我思量了一下,说道:“陛下,其实我倒是有个人推荐,此人学问、德行上佳,做事果断利落,就能力来说是兵部尚书的绝佳人选,只是这人过于年轻,突然升任兵部尚书,微臣有些担忧资质……”
“朕在位以来向来以能力论人,何时在意过资质这种事?舒城爱卿如实奏来,朕自会定夺。”
“御史台,顾蔷笙。”我说出这个名字,在座所有人都愣了,就连顾蔷笙本人都露出了诧异之色。高台之上圣上神色变化莫测,她看着我,有些疑惑地说道:“舒城爱卿怎会突然提到顾爱卿……”
“顾大人当年本是从兵部调到御史台,于御史台任职时,臣观其品学俱佳,如今陛下要举贤,臣所知者唯有顾大人。”
我一番话说得诚诚恳恳,众人神色几变。其实我这话说得没什么错,能从一介寒门晋升得如此之快,顾蔷笙没几把刷子那是站不稳的。如今没人举荐,不过是因为顾蔷笙自升任以来不结党营私,又无家族依傍,她所带的人官职都比她小,大多说不上话。
我此刻提出顾蔷笙,算不上世家的一个好选择,但选一个中立的人,总比选一个对方的人好。于是朝堂上难得有了沉默,没有人赞美,也没有人攻击。
“顾蔷笙……”陛下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但估计在场的只有我知道,陛下这演技确实是炉火纯青。
她考虑了片刻,似乎终于想通,抬头道:“确实没有比顾爱卿更适合的人选了,那便这样吧,顾爱卿。”
“微臣在。”顾蔷笙出列跪下。
陛下满意地说道:“今就任命你为新任兵部尚书,望日后不忘勤勉,为国尽力。”
“谢主隆恩。”顾蔷笙跪得笔直。我瞧着她的笑容,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在座人的心情都比较复杂,又喜又悲。
喜的是,御史台第一战斗力顾蔷笙终于脱离队伍,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执着地揪别人小辫子;忧的是这个人当了兵部尚书,说不定战斗力会更强……
不过在场一定有两个人是欢喜的,一个是顾蔷笙,另一个就是陛下了。
陛下和蔼地看着我,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陛下如此温柔的目光。她温和地说道:“舒爱卿举荐有功,为朕解决了个大难题,要赏!”
于是我人生第一次在朝堂领到了陛下的赏赐。当我抱着陛下的砚台回家时,母亲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城儿,”她叹息道,“或许咱们和陛下的关系还有救。”
当天晚上,我便去找沈夜讨论这个问题。
“你说陛下会不会觉得是你教我的?”
“陛下又不是傻子。”
“那陛下不会生气吗?”
“嗯,不会。”
“为什么?她难道不觉得你暴露了她的意图,吃里爬外吗?”
“因为在告诉你之前,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沈夜坐在摇椅上翻着书,漫不经心道,“我跟她说了,我会想办法让舒城大人举荐顾蔷笙的。”
我突然觉得沈夜太危险了,我觉得我以后再也不该相信他的话了。他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想法,抬起头来,眯眼笑道:“无论如何,至少你们没再激怒陛下,反而让她高兴了一点,不是吗?”
我不说话,认真思考着沈夜的话。沈夜放下书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与我对视,瞧着我不解的样子,他轻轻地戳了戳我的头,无奈说道:“连帝心都不愿意揣摩,难怪陛下总想搞死你们,换作是我,也想换批让自己开心的。”
“昏君!”我嗤之以鼻。沈夜挑眉,忽地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道:“笨蛋。”
我的脸被他捏着,立刻就暴走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习惯!
然而我打不赢他,也骂不赢他,被他压着揉脸,我感觉非常屈辱,非常愤怒!
可他越揉越起劲,还忍不住发出了赞叹之声:“啧啧,舒城,我发现你的脸上居然有这么多肥肉啊。”
“滚……”我悲愤了。
沈夜却越玩越起劲,过了一会儿,他倒在我身上,抱着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舒城,你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多好。”
我不说话,愣住了,没回他话。我呆呆地看着烛火,张了张口,却发现嗓音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随着新春临近,楚都越发冷了。沈夜身体也开始透出疲态,常常是到我房间里的时候,手足都一片冰凉。我让人去请了大夫,他却执意拒绝,只是说沈从医术好,有他陪着就行,让我放心。
我也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他就是因为大皇女被陛下折腾了一次落下的病根。但他武功高强,身子骨强壮,在我这里拿各种灵丹妙药养着,约莫过一阵子就好了。我放心他,若有什么不放心,便是怕他在院子里到处乱转,碰到些什么。
血契之事,我虽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这就是他来的目的。我断不能让他得逞的。
顾蔷笙一事点醒了我,沈夜终究是陛下的人,我与他之间毕竟是有隔阂的。
可我不好明着动手,便找了白少棠来同他琢磨这事。
“我想禁沈夜的足,可不能做得太明显,他最好不出静心水榭。”
“这个好办,”白少棠笑眯眯地说道,“他不是一直瞧不上我这种专门在后院里面点火的人吗?便让他瞧瞧后院里的规矩吧。”
我点头,但想不出白少棠要拿出什么后院规矩惩治沈夜。然而没过多久,一日我一下朝,便听后院里闹了起来。我匆忙赶过去的路上遇到母亲,她一脸惶恐地往外走,我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