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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寄信人:盈盈,十五岁,会背很多很多的诗词,但还是不会做诗填词
To十年后的自己:
小的时候,在池塘里抓了蝌蚪,放在塑料瓶子里带回家,大人们告诉我要把它们放掉,放回水里,让它们重获自由。
那时候我就在想,自由是什么。
蝌蚪回到水里就是自由,鸟儿回到天空就是自由,羚羊回到草原就是自由,那我们呢?
那对我们来说,究竟什么才叫自由?
我觉得我的生活全部被大人们控制着,不能有一点点的差错、一点点超出范本的思想,他们禁锢了我的一切。
每天有非常严格的门禁,晚自习放学必须半个小时内回家,有一次月考延长了考试时间,回家晚了,被念叨了一个星期。
周末才可以看电视,每天只有一个小时,天知道广告就能占二十分钟!
电脑是绝对不能碰的,别说玩游戏,就是逛逛贴吧和论坛都要被拔掉电源。每次上网就跟做贼一样,随时要把脚放在插线板附近,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赶忙一脚踩下开关。
路边摊绝对不能吃,因为不卫生不干净,可是我觉得那才是青春啊,三两个朋友坐在路边的大排档,聊天吹风,说说笑笑。
冰激凌和零食也不可以,那些都是垃圾食品,一口都不行。
不准和男生讲话,否则就是早恋的预兆。不准早恋,要是早恋就滚出家门。
不准去同学家里玩,也不让同学来我家里玩。
和朋友一起逛街买回家的衣服一定会被嫌弃说,丑得要命,质量差,又死贵。
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没有他们同意的任何事都是错的。
只穿一件衣服就非要我穿外套,可是我真的不冷啊。吃饭哪顿吃少了也要被念叨,可是我真的撑得要命了。如果我不照着妈妈的话去做,她就会一个人默默地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没有办法,就只能按照她说的去做。
现在想想,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从小和我一个院子长大的落落,读完高一以后就辍学了,进了纺织厂工作,也不用再跟家里人一起住。我特别羡慕她,用的都是自己赚来的钱。
她的指甲油是淡淡的粉红色,她的头发也可以不必绑成马尾,她可以穿漂亮的裙子,她还有一双有白色碎花的凉鞋。
我不行。
升入初中的时候,我得到了一台相机,是姑父送给我的。姑父有很多相机,经常听姑妈骂他,说他的钱都败在这上面了。
我觉得姑父没有做错什么,赚来的钱,不就是应该花到让自己开心的地方吗?
姑父不仅送了我相机,还教会了我摄影。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抓住了一种永恒。
我想拍下我眼中的世界,我想去见见更广阔的世界。
可是他们不准。不准我带着相机出去,说那么贵的东西,摔坏了怎么办。只让我在家里,拍拍窗户外面的景色。
他们根本不懂,相机就像我的背脊,我不会摔坏它的。
班上女生都喜欢看小说,看完就会聚在一起讨论,我忍不住也找她们借来,晚上偷偷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看,而且我已经很注意了,每天只看一点,不会影响睡觉,可还是被我爸爸抓住了。
他当着我的面,把那本书撕得粉碎。因为在他们心中,可以看的课外书只有世界名著。
我都已经跟他说了,那本书不是我的,是我借同学的,是要还的!可是他根本不听!
前段时间,我们班上一个很有才华的女孩子来找我说,听说我会拍照,想要和我一起参加杂志上举办的一个图文比赛,我拍照,她配字。我非常开心,偷偷拿了相机,周末去老城区拍了很多照片。晚上回家的时候,被爸妈发现,我向他们解释我真的已经做完了作业。
无论我怎么哀求都没有用,学习以外的任何事都是错误的,不应该的。它们会浪费我的精力,让我脱离正轨,会打扰我,影响我的远大前途。
他们觉得我叛逆期到了,马上要升初三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他们对我的约束越来越过分,要每天接送我上学放学,也不准我再碰相机。
我真的要崩溃了,觉得很烦。
每天都在和他们吵架,可是没有任何效果,我的反抗对他们来说只是投入汪洋大海的一块小石头,几乎激不起任何涟漪,也永远不可能填满海洋。
有些时候,我情愿自己是被钉在麦田里的稻草人,至少它拥有整片麦田,风吹起来的时候,它还能看见蓝色的天空。
我写这封信,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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