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下人笑道:“好啊,二哥。如果不是我们处在这样的状况,可能你根本不容我叫大哥、二哥,并说出有关水家三王的话吧。”
二流川说道:“正是。而且,三弟,我还有三个分身,水家一共是六位流川,你说的数字少了。”
大流川亦诧异道:“二弟,你还有三个分身?”
二流川说道:“是的,可我之前不想告诉你。大哥,你这十年,今天是你第二次见到我本人。”
纱下人笑道:“高明啊,真是高明啊。”
二流川说道:“三弟,你的话已经够多的了,你可以去死了吗?”
纱下人笑道:“呵呵呵,好。二哥,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二流川说道:“是三弟你的女儿,而且,你的女儿在重蹈你的覆辙。”
水妖儿听到此话,挣扎着站起,喝道:“水家三蛇是我亲爹?”
二流川一笑置之,并不答话。
大流川沉声说道:“是的,水家三蛇就是你的父亲,他在十年前裂心散魄,人格化为三个,从此替换了原来的水家三蛇。张四爷的妻子周娇,乃是你的母亲。”
水妖儿极力要往前走,想看看纱下人的真面目。
大流川伸手阻止住,喝道:“水妖儿,我劝你最好不要看他的样子!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水妖儿,你和火小邪在一起,最多七年,便会与他一模一样,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是为什么而生存。”
纱下人呵呵笑道:“大哥,谢谢你。我死以后,请你们将我烧成灰烬,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此时的样子。”
大流川点头道:“三弟你放心,此事无须叮嘱。好走。”
纱下人“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连笑数声,便再也不动,没了声息,身上盖着的薄纱颜色变了几变,光华退去,最后仅是一片灰白,再无生气。
大流川叹道:“水家再无彩朦帐一法,此技从此失传了。”说着伸手丢出一物,正中灰纱之上,紧接着腾起一团火焰,灰纱一碰即着,很快大火熊熊,将纱下人笼罩住。
水妖儿轻轻啊了一声,跪倒在地,看着烈火出神,毫无表情。
火小邪陪在水妖儿身旁,也是沉默。
大流川又走上几步,十分吃力地将影丸的尸体拖过来,丢在火焰之上,一并燃烧。
火焰渐渐熄灭,仅剩下一个焦黑丑陋的肉团,再也无法分辨身份。
大流川招呼几声,水华子、水信子等水家人上前,与大流川一道,抓起地上的湿沙,把水家三蛇和影丸的尸体盖住。
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捧黄沙而已,便从此永远地埋藏了水家最大的秘密。
有时候,天大的秘密,也仅仅埋藏在毫不起眼的沙粒之下。
两个水王流川依旧静立,除了穿着略有不同,实在难以分辨谁又是谁。
其中一个水王流川说道:“这便是结束了吗?”
另一个水王流川说道:“除非罗刹阵认为,这就是结束,而不是我们。”
无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再觉得悲伤,五行世家的大盗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圣王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到底过了几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没有人说得清楚。
就听得脑海中嗡嗡声乱响,刺得人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惨白。
可白光过后,所有人的眼前,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棵巨大而翠绿的树,正生长在圣王鼎的位置上,而圣王鼎,不见踪影。
到底这是每个人心中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一棵树存在,谁也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所见即是真吗?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这棵大树外,树下有一个打扮十分平常的陌生男子,站在树边,正和大家一样,出神地看着这棵树。
火小邪恰好能够看清此人的长相,可他此时情感已经变得和身体一样迟钝,只是哼了哼:“炎火驰……”
炎火驰根本不觉得身边围坐了这么多人,看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回头念道:“凌波,你不要藏了,你不觉得很辛苦,很无聊吗?出来说说话吧。”
“呵!”一侧有轻笑声传来,但并不见不到人。
炎火驰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一侧,不久之后,一个人影慢慢地浮现出来,并越来越清晰,正缓慢地向炎火驰走来。
此人的样貌,竟与水王流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眼神极深。他走上前来,将一块彩纱一抖,收入袖中,与炎火驰不远不近的,并肩站立。
两个水王流川均轻喝一声:“凌波大人……”
同样,凌波并不觉得有火小邪这些人存在,他和炎火驰,只是存在于众人的脑海中或者是以前的影像罢了。
炎火驰见凌波走近,说道:“你也看到这棵树了?”
“不错!”凌波答道,“我们两人,有共同的幻觉。”
“你确定这棵树只是我们的幻觉?”炎火驰微笑道。
“当然,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突然长出如此大的一棵树。”
“凌波,我得叫你一声前辈,你不觉得我们平时所见所闻所感的东西,也是假的吗?”
“眼见为实,炎火驰,你是不是要拿佛教的一套来说教?不过,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