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已经猜到了王文芳之前就有癫痫史的治疗记录,这在谈判中对你是个致命的缺陷。医院只要抓住这一天,加上你们自己隐瞒病情在先,医院完全可以一分钱都不赔给你。你要是继续瞎闹起来,还会给你安个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徐辰姝轻飘飘的说道。
“徐医生,怎么会这样,可是文芳的的确确是在手术里死掉的,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白死吧?”电话那头的姜德顺立马语气激动的反驳起来。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待会你和他们谈判,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而且坚持要院方提供文芳之前治疗癫痫的证据,要不然就闹到法院上诉。你按照我的方法肯定会有成效的。”
“徐医生,真的?”姜德顺大起大落的问道。
“当然,要不然就你刻意隐瞒病情这个事实,医院完全可以不赔你一分钱。你按我提的去做,医院里赔你几十万至少是打底的,到时候争取看看有没有机会上百万。”
“徐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待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姜德顺本来就是粗人一个,对于法律什么的概念不强,在电话那头先忙不迭的道谢起来。
“对了,你待会开口要求赔偿50万,同时一定要提出吊销主治医生的行医执照这个要求,免得这个医生以后还有机会祸害到其他的产妇,要不然就拒绝医院里私了的提议。你记住,要是待会你自己态度不够强硬不够坚持,我可就帮不了你,王文芳也只能是白死了,你自己掂量吧——”
“徐医生,你放心吧,我会记得你的提醒的。”姜德顺感激的满口应承下来。
周悦景坐在车上抽了快一包的烟,他在等主任的通知。
按他推测,这场协商应该没多大问题的。
他坐在车里,直到最后一支烟抽完了都没有等到主任的电话。
周悦景这才拿出手机按了主任的号码。
“有结果了吗?”
“悦景,谈判又中断了。你还是想想办法拿到证据,要不然对方就拒绝私了的提议要去上诉,你也知道现在只要有一起重大事故见诸媒体,都会直接影响到卫生局对我们的综合评定。”主任在电话那头不无挫败的应道,不过还是忍住了没和周悦景提起对方要求吊销他营业执照的额外要求。
“我知道了。”周悦景简短的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一个人坐在车里,也没有开车灯,看着前方的茫茫夜幕,手心还是下意识的去掏烟盒,然而最后一支烟也早已抽完了。他有些恍惚的把烟盒放了回去,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同个姿势,唯有嘴角边逐渐浮上来苦涩的笑意,良久后他才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林晓微回办公室后,下午先火烧火燎的处理了手上的要紧事,就借着来医院搜集案例开溜了。
她从办公室出来后不久就接到了刘悠悠的电话。
“卧槽,这家属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幕后之人的指使,居然提出让周老师吊销行医执照的鬼要求。”刘悠悠无比愤慨的吐槽起来。
“行医执照?”林晓微心头咯噔一下,迟疑的重复了一句,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对啊,谁都知道这可是医生的命根子,吊销行医执照这种处罚决定简直是对周老师的人格侮辱——”
“我知道了。”林晓微没讲几句就挂了电话。她本来的确打算去医院的,接到这通电话后立马打车去了小诊所。
幸好她赶在小诊所里下班之前先到了。
“怎么又来了?”乔重这会手上已经没活了,看到林晓微时嘀咕了一声。
“对于医生来说,吊销行医执照是不是很严重的处罚了?”林晓微说时盯着乔重的反应。
“因人而异。譬如像我这种想得开的,干脆就从医院里出来自立门户了,也能养活自己。”乔重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利索的脱下白大褂,无事人般的往外面走去。
“你是不是之前也经历了医疗事故什么的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林晓微小心翼翼的套话起来。
“你这倒是错了,我只是因为拿回扣而已,案发吊销了也算是自食其果吧。”未料到乔重毫不遮掩的应道。
“真的?”林晓微半信半疑的问道。
“年少时做的糊涂事,已经很多年了,你不问我都快淡忘了。”乔重不置可否的应道。
“可是周老师和你不一样,他明明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受到这样不公的处罚?求你了——”林晓微见着乔重依旧要往外面走去,她忽然就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这是他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乔重无动于衷的甩开林晓微的手心,继续大步朝外面走去。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们同是QH的校友,谁都知道QH医学院是出了名的难考,如果不是有从医的一腔热忱,你也不会——”
“谁说我有从医的热忱了?”乔重忽然打断了林晓微的话语,停下来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还有这腔热忱,毕业这么多年了,你用得着还把医学院的校徽一直完好的保管在身边?你一边假装毫不在意的混着日子,可是你内心里从来没有泯灭过回到正轨从医的念想。你难道还想一直这样违心的过活下去?”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她说着说着,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响了起来,一席话震的他的鼓膜都跟着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