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陈子明之精明,又怎会听不出王贺这就是在正话反说,不过么,却也懒得去跟其计较那么许多,假作不知地便准了其之所请,当即便气得王贺眼冒金星不已。
“使君大人留步,下官告辞!”
一见陈子明这等轻慢的态度,王贺心中的火气自是再也压不住了,黑着脸行了个礼之后,也没管陈子明是怎个反应,一拂袖便就此气冲冲地走了人。
“嘿!”
陈子明本就懒得跟王贺这等样人多啰唣,这一见其负气而去,自是乐得耳根清净,自不会出言挽留,仅仅只是不屑地撇了下嘴,便即自顾自地接着继续整理规划……
“禀使君大人,张万年在衙外求见。”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不,王贺去后不多久,就见主薄杨辰又从屏风处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小心翼翼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传。”
一听杨辰此言,陈子明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挑,没旁的,只因那张万年正是州中四大世家之首张家的族长,尽管无官无职,却缙绅之属,财雄势大,在州中还有着乐善好施的名声,哪怕明知道其前来是为了帮孙班头说项,陈子明也自不好拒见,若不然,传扬开去,陈子明的官声受损倒是小事,影响到下一步的经济振兴之布局才真就麻烦了去了,一念及此,陈子明倒也无甚犹豫,面无表情地便准了见。
“诺!”
杨辰在州中任职已有多年,对孙班头的那些破事自是清楚得很,先前见王贺面色铁青地从书房处盛怒而出,虽不清楚具体之详情,可猜也能猜到一准是王贺的说情被陈子明给驳了回去,再一想到张万年十有八九也是因着同样的事情而来的,真怕陈子明少年心性,直接来上个拒见,若如此,可就要让他杨辰难做人了,故而,一听陈子明准了见,杨辰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也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书房。
“老朽张万年见过使君大人。”
杨辰去后不久,就见一年约五旬的富态老者笑容满面地从屏风处行了出来,朝着陈子明便是一躬,谦逊无比地便见了礼。
“张员外客气了,来,请此处坐了去。”
尽管明知张万年的来意与王贺并无甚不同之处,然则陈子明却是不能似对待王贺那般对待张万年,无他,王贺虽是高门子弟,可不管怎么说,都是陈子明的手下,再怎么不给他面子,王贺也没甚可翻腾的,可张万年却是不同,其毕竟是治下世家之主,在州中颇具威望,真要是冷淡对待了去,一顶傲慢待人的帽子闹不好就要扣在陈子明的头上了,正因为此,陈子明表现得很是和煦,也不等张万年礼毕,便已是起了身,笑呵呵地一摆手,将张万年让到了一旁的会客处,一番谦让后,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衙役们紧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陈大人年轻有为,实乃社稷之栋梁也,小人们受大人恩惠,感铭五内啊,我茂州之地能有大人主持大局,幸甚,幸甚。”
张万年显然是个老于世故之人,并未一上来便言正事,而是笑容可掬地便狠拍了陈子明一通的马屁,说的当真比唱的都好听。
“老员外过誉了,陈某初来乍到,寸功未立,惭愧啊,还须得老员外以及众乡绅们多多帮衬才是。”
好话自然是人人爱听,不过么,陈子明却不是愣头青一般的人物,自不可能会被张万年这等客套之虚言迷昏了头,也就只是笑呵呵地虚以委蛇着。
“该当的,该当的,使君大人但凡有吩咐,小老儿等自当从命。”
张万年虽曾在前任刺史的饯行宴上见过陈子明一回,但却不曾有太多的交谈,加之先前从王贺处得知了其被陈子明羞辱了一番之事,自不免认定陈子明是个颇为倨傲之辈,本不想来的,奈何家中宠妾闹腾得厉害,不得已,只能是硬着头皮来此走上一遭,本心里打算的便是虚应其事一回也就算是尽了人事了,却不曾想陈子明竟表现得如此礼贤下士,一时间还真叫张万年有些不太适应的,口中倒是谀辞连连,心下里却是就此活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