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常二人都已是被打服了的,又怎敢在大堂上有甚乖张之表现,这一听得陈子明有问,紧着便先后作答了一番。
“尔等二人可知张亮府上所藏之兵甲究竟是怎么回事么,嗯?”
陈子明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往下追问道。
“回陈大人的话,小人早年狼藉天涯时,曾得异人传授,素善风水,略有薄名,张亮闻知,将小人延请了去,说是要为其祖上观风,小人尝言曰:其父体弱,阴气颇重,又葬于阴地,阳刚不足,须得设法弥补,若不然,后代恐难有厚福,是时,张亮尝问小人,如何改之,方可立于泰山之巅,小人不敢答,唯喏喏耳,却不想张亮不肯放过,又言曰:若能改之,将来不吝异姓王之封,小人胆寒,却又切不过情面,便言曰:此事恐违制,实难也。... --
最快更新游龙戏唐最新章节!
实难也。只是张亮不肯作罢,硬要小人改之,自称《谶书》中有其名,当得天下,小人骇然,欲走避,奈何张亮势大,不许,言称若不改,便要了小人性命,为保命故,小人只得照实曰:得兵甲六百、刀兵一千,暗埋于其父坟墓周边丈许之地,可得大兴焉,后,张亮果暗购甲衣与兵刃,藏于府中,本欲于开春后行改易之道,却不料事发矣,事实便是如此,小人句句是实,不敢欺瞒大人。”
听得陈子明有问,程公颖赶忙磕了个头,絮絮叨叨地便将张亮购买兵甲的前因后果尽皆详细地道了出来。
“程公颖,尔之所言,可有旁证否?”
陈子明并未去细问程公颖之所言,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大人明鉴,小人与张亮商议之际,公孙常兄弟并常德三人皆在侧,大人一问便可知小人所言断然无虚。”
程公颖在被抓进大理寺之际,也曾强撑着不肯吐实,可在大刑侍候以及诸方证词的对质下,早已是全盘交代过了的,此际自然不敢有甚欺瞒之言。
“公孙常,本官问尔,尔对程公颖之所言可有甚要补充的么,嗯?”
陈子明显然很是满意程公颖的认罪之态度,不过么,却并未对其之所言加以置评,也不曾再多问,而是将问题丢给了跪在其身旁的公孙常。
“回大人的话,程公颖所言尽皆是实,张亮其人好自夸,尝跟小人言称:有算命者为其小妾胡氏算过命,曰有王姬之相。小人为讨其欢心,便回曰:《谶书》中有其名,当主大贵。张亮喜而急谋反事,故召术士多人,在密室处设法坛,以行祭祀鬼神之事,又令程公颖为其精研《推背图》,行改其父墓地风水之事,种种诸般,小人皆有参与其中。”
公孙常同样也已是在预审时招供了的,为免皮肉之苦,这会儿自是不敢再有更易,紧赶着便出言证实了张亮的诸般不法之事。
“张亮,事实俱在,尔还有甚可狡辩的,再不认罪,小心本官大刑侍候了!”
有了诸般人等的供述,已然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纵使张亮本人再如何抵赖,也足可证实其罪,到了这等时分,陈子明心中已是底气十足,这便趁热打铁地要就此将张亮拿下了。
“某无罪,此皆是胡诌之言,张某乃元勋旧臣,深受陛下大恩,岂会有异心,此乃诬陷,某要面圣,自证清白。”
尽管胆气已是大不如往昔,可张亮的滚刀肉性子却依旧还在,哪怕诸般证据都已摆在了面前,他依旧不肯认罪。
“大胆张亮,任凭尔如何狡辩,尔谋反之心已是铁证如山,来人,带从犯李氏上堂!”
尽管对张亮的死硬极为的厌烦,只是考虑到其已年老体弱,实不经打了,陈子明也自没再下令动刑,而是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
“诺!”
陈子明一声令下,自有一名班头紧赶着应了诺,疾步奔下了大堂,不多会便见两名女牢子押解着一名披枷妇女从堂下行了上来,此妇女正是张亮之正妻李氏——张亮原有糟糠之妻林氏,富贵后,休妻另娶了李氏,对其既宠且惧,任由其在张府肆意妄为,在明知李氏与人通奸生了孽子,也不敢责罚,反倒将此子收为了养子,取名张慎几,绿帽子戴得如此之舒坦,早成了京师权贵们的笑谈之资。
“小妇人李氏叩见三位大人。”
别看李氏往日里在张府霸道跋扈,可其实根本不经打,被抓进了大理寺之后,仅仅只被提审过一次,便已服了罪,这会儿跪在地上,浑身直哆嗦不已,哪还有半点一品诰命夫人的气象,浑然就一老丑乡妇之模样。
“李氏,本官问尔,张亮所延请之程公颖、公孙常等诸多江湖术士是如何进的张府,又曾干过甚肮脏勾当,说!”
对于李氏这等不守妇道的荡||妇,陈子明自然是不会有半点好感可言的,也自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压根儿就没给其缓过劲来的机会,拿起惊堂木便是一拍,声色俱厉地便喝问了一嗓子。
“我说,我说,程公颖与公孙常兄弟都是小妇人引进张府的,小妇人好巫术,信风水,下头人等为奉承小妇人,也就多引这等江湖术士来见,本想着也就只是耍耍而已,却不曾想张亮对此比小妇人更笃信几分,每每聚在一起行祭祀鬼神之事,又彼此相商着要改其父坟墓风水事宜,遂大肆收购甲衣、兵刃,本欲开春之后行之,却不料竟致事败,小妇人句句是实,不敢欺瞒青天大老爷。”
听得惊堂木一响,李氏当即便猛然哆嗦了一下,哪敢有甚隐瞒,紧着便道出了其所知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