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田所言甚是有理,大都督布阵屡以奇制胜,今,敌众而我寡,也确须得奇兵方有大胜之可能,具体说到我部之安排么,某以为还是须得先打上一场狠的,不将拔灼小儿打疼了,其恐不会拼力来追,依你看来,我部是在此接敌还是前出打上一场为好?”
执失思力与田仁会相处了年余,彼此间都已是颇为了解了的,自是知晓田仁会在武略上实有过人之处,此际听得其这般分析,也自不疑有它,紧着便将所思之战术安排道了出来。
“原地接敌固然有地利之优势,然,却稍显被动了些,一旦敌前锋不急攻,我军恐难抓住战机,倘若诱敌不成,我部或将折损过多,实不利也,故,末将以为不若全军主动出击,奔袭敌前锋军,打与不打,皆由我定。”
田仁会素来极具进取精神,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主动进攻这么条路,秉承的理由便是把握住战略主动权。
“好,那就这么定了,来人!”
执失思力乃是杀伐果决之人,计较一定,也自无半分的迟疑。
“大将军!”
执失思力的断喝声一起,守卫在门外的中军官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着便抢进了房中。
“传本将之令,全军即刻收拢回营休整,明日一早向北进军!”
执失思力一挥手,已是豪气十足地下了将令。
“诺!”
听得执失思力有令,中军官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不多会,号角声连天震响中,正自在大漠上撒野的众突厥将士们立马闻令而动,齐齐策马向大营急赶了去……
“命令各部就地休整,侦骑营前出五里!”
七月十五,正值盛夏里最热的那几天,又是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哪怕草原游牧民族早已习惯了在烈日下劳作,可纵马连赶了近十天的路,军心士气却也早已是疲得不行了,耳听着身旁亲卫队将士们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薛延陀前军主将勃尔古泰自不免为之心烦不已,眯眼敲了敲天色,无奈地一挥手,就此下达了休整的命令。
“呜,呜呜,呜呜……”
勃尔古泰的将令一下,号角声立马连天大响了起来,三万余正自纵马疾驰的大军缓缓地停了下来,除了数百名游哨依旧不得休整之外,其余各部皆已纷乱地下了马背,或是瘫软在地上大喘着粗气,或是勉力坐下,饮水用膳,整支队伍已是浑然散了架,却是无人注意到三里开外的一道低矮的山梁后头,正有一名突厥哨探匆匆奔下了山梁,翻身上了马背,一溜烟地便往金山道方向狂奔了去……
内蒙大草原虽是一望无际,却并非全然平坦,起伏之处终归是有的,而此际,一万突厥骑兵以及三千唐骑就藏身于一处低洼之地,万余将士尽皆席地而坐,人虽多,却几无声响,于阵列的最前方,执失思力与田仁会并肩而立,远眺着西北方,直到见一骑狂奔而来,二人的眉头几乎同时一挑,彼此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急着开口。
“报,禀大将军,薛延陀前军已在六里外休整,其哨探正在前出!”
来骑冲得很快,不多会便已赶到了低洼处,一见到自家两位主将正屹立在低洼地的最前端,自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是一个滚鞍下了马,单膝点地,气喘吁吁地禀报了一句道。
“好,传令:全军即刻上马,一路向前,给老子杀他娘的!”
执失思力率部进抵此处已是一日整,等的便是薛延陀前军的到来,此际战机既现,他自是不会有甚犹豫,紧着便高声下了将令。
“上马,整队!”
“集合,集合!”
……
为防止打草惊蛇,执失思力所部并未吹响号角,各部皆以传统的口令声来集结队伍,速度上虽是稍慢了些,可胜在声响小,约莫半炷香之后,一万三千骑已然整装待发,随着执失思力一声令下,全军有若奔雷般地便冲出了低洼地,有若潮水般向兀自还在休整中的薛延陀前军所在处冲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