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有好女

72、吹牛

罗敷眨眼。很少听他这么霸道摆架子说话,有点意外。

王放眼睛一弯,笑容缓和,似是给她定心,道:“所以……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第二批“佛布”很快也已完工。罗敷让王放赶车,再次送到白马寺去验货。

同时带上她亲手所制的丝绸汉家衣,预备送给张良白起。他俩已经答应带路,又得“丝绸夫人”巧手制衣,高兴之余,也许记忆力会格外敏锐些。

昙柯罗对布匹质量赞不绝口,这次一条意见也没提。爽快收了所有的新布。上次那几匹样布,照例让罗敷带回去。

出了偏殿,张良和白起早已眼巴巴的等在珊瑚树下。一见罗敷,笑容绽放,四只眼睛里像是开出花儿来。

“美丽的夫人,我俩日夜企盼再次见到你,你总算听到了我们的呼唤……”

王放悄悄翻白眼。他的醋意已没上次那么大。你俩只是各得一件外袍,我可是蒙她送了贴身中衣呢,而且现在就穿在身上!

罗敷朝两位外乡小伙子微笑行礼,包裹里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

“两位君子可以先找地方试一试。”

衣裳抖开,俩人瞬间就认出来了。

“这件是给我的!”

“这件是我的……”

罗敷量体裁衣的手艺不是吹出来的。张良瘦而高,白起硬朗而健壮,从衣裳裁剪中一眼就看出区别。更别提,罗敷细心根据他俩的眼睛颜色,缝了不同色彩的掐边,避免了五色不谐,平白引人注目。

两人爱不释手,将衣衫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惊喜发现,领口袖口的绣工,杂在云纹鸟纹中的,不是寻常的汉家瑞兽,而是他们那生气勃勃的罗马狼。

如此合身合意的衣袍,天下独一无二啊!

张良白起交换了敬畏的目光,用家乡话互相确认:“果然是丝绸女神!凡人如何做得出这种衣裳!”

两人跑得比兔子快,回到自己小屋里就换上了。出来时,挺胸抬头,英姿飒爽,平添三分汉家潇然之态。

王放笑道:“我也给你俩准备了礼物——喏,你们虽然没头发,这两条皂色巾帻,也可以勉强包在脑袋上。这样算是彻底以假乱真,不凑近了看脸,瞧不出你们是外邦异客。”

俩人茫然接过。白起嘟囔:“我们又不是和尚,头发还是有的。”

王放跟他们抬杠:“在我们汉家言语里,长过一尺、能挽成髻子的,才叫头发。你们那种一两寸长的,不叫头发,叫毛。”

俩人信以为真:“真的?有这等说法?”

罗敷拉一拉王放袖子,笑道:“适可而止。去赶车吧。”

她扶着车辕跳上车。白起和张良齐齐转头,注视着她的杂玫红丝裙,如同瀑布一般,刷的一下垂坠开来。

一辆马车载了四个人,吭哧吭哧驶出白马寺。

白起眯眼看太阳,又比划几个手势确定方位,宣布:“应该是在白马寺东。”

往日里,王放在洛阳驾驶顺风马车,满载的时候很少,大家上上下下的,很少一次拉四个人。

眼下却是结结实实四个人——其中三个大小伙子——一起坐在车里车外,那马儿脚下拖泥带水,跑得有点气喘。

张良和白起十分有做客人的自觉,跳下车,笑道:“我们跟着走就行了。”

马儿长出一大口气,眼中充满感激。

王放过一会儿回头,才反应过来,俩小伙子倒是跟着走,车厢两边一边一个,正跟里头的罗敷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最勇猛的武士和剑奴,会在竞技场里证明他的实力。剑斗之日,全城狂欢,万人空巷。像夫人这般美如天仙的女神,会被请到最尊贵的位置,让你的一言决定剑奴的生死。”

“……在我大秦,遍地公用浴场。只要交几文铜钱,便可入内沐浴洗濯。内有冷池,温池,热池,个个大得可以游泳,还有热气腾腾的蒸汽房,一趟下来,那才叫脱胎换骨……诶,夫人别慌,当然是男女分开。不过夫人若去,那浴池里的女子们怕是都相形见绌,泡不下去,捡起衣服,溜之大吉……”

“……不知汉家天庭里,有专司男女之爱的仙官否?我们家乡倒有一位,是位肋生羽翅的美貌童子。最喜到处乱飞,随手乱排姻缘。我有预感,他一定是万里迢迢的飞来了洛阳,在我身上射了一箭。不然,为何一见到车厢里这位东方夫人,便情不自禁,为之心折?”

……

王放听在耳中,不敢再吃飞醋,换了个笑里藏刀、假痴不癫之计,大肆夸赞:“哟,这么多金词妙句,是不是从小练过,跟多少女郎说过了?”

白起果然中计,大大咧咧笑道:“哪能见个女郎就说呢,得是又睿智,又美丽的,才有心上前搭讪。”

言外之意,夸她是因她美;若对她视而不见,一言不发,才是无礼。

罗敷听得新奇,倒也不觉冒犯,只是笑道:“你俩来中国这么多年,日日这般口无遮拦,没让哪家女郎的父兄捉起来打,也算运气。”

张良道:“这不一直躲在白马寺里,不敢出来吗?”

不过眼下不一样了。脱了那身左衽胡服,着上正统汉家衣裳,再戴个巾帻,对面三五路人,都习以为常地擦肩而过,没人特意侧目相看。

王放受不了这俩阿谀谄媚的货,回头说:“我累了,谁来帮我赶车?”

把白起弄到车夫的位子上去,他自己下车,伴着张良,打开话匣子,舌头装弹簧,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一直讲到他冒名的那位留侯张良的各种传奇事迹。

听得这位外国张良如痴如醉,一双碧水蓝眼睛全是憧憬的光——总算听不见他说什么生翅膀的爱神童子了。

两个外乡人虽然多年蜗居白马寺,但也曾当兵打仗,也曾跋涉万里,在黄沙戈壁里杀出过生路。对于地理位置的敏锐丝毫未减。

刚走出两里地,两人就异口同声说:“沿这条小河。”

王放敲敲车厢,轻声说:“有戏。”

那边是个镇子。看来两位并非说大话。

可是张良白起却绕过了镇子,在一片槐树林外辨认许久,又叽叽咕咕商议了一阵,马车转弯,带上了乡间小路。

面对王放询问的目光,白起说:“我们记得来过此处。那时是秋天,路边堆满收获的黍粟。”

……

终于,在走错三五次路,绕过七八个弯之后,张良白起指引马车,轻快地驶上一条官道,指着那官道尽头的一排房屋,叫道:“就是这儿了!我们记得,那织工的家,便是这县城里!”

说是县城,其实也比寻常村落大不了多少。民房皆是茅顶木墙,只有县衙门楼上覆盖着一层瓦片,高出众民房,在阳光下闪着乌油油的光。

问他们这是何地,两人摇头说忘了。问他们织工家在何处,他们却说也不知道。当初只是来送过一次东西,并没有受邀进入人家做客,不过是在街边等了一时半晌的工夫。

王放只得在街道热闹处停了车。寻了个面相仁善的路人,打听此处是否住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女织工,曾在洛阳锦署做过事的。

立刻有人知道:“小郎君打听的是钱媪么?

王放摇摇头:“在下也不知她姓什么……”

罗敷却听得清楚,连忙快步上前,笑着插一句:“没错,是她!”

王放震惊,回头一副询问的眼神。你怎知道!

罗敷悄声笑:“那个白起说了,人家‘富贵有钱’。”

合着是姓钱。当时张良和白起的汉话水平大约十分有限,一个“钱”字,这就听岔了,至今留存一个错误的印象。

那路人又说:“可钱媪眼下住在县丞家养老哩,平日也不常出来。小郎君找她何事?”

王放还没答,听得道路尽头一阵锣鼓响。几个神气活现的兵丁跑过来赶人:“县丞出街,闲人回避!”

举目一看,远处果然来了一骑高头大马,前呼后拥,十分气派。

罗敷掀起帘子,远远一看那骑在马上的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禁不住“啊”了一声,叫道:“十九郎!你看那是谁!”

王放也认出来了,手捋下巴,叹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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