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话音刚落,海兰脸色煞白,差点晕了过去。海兰身边的叶心机灵,一把扶住了海兰。
海兰忍不住跪下,膝行上前,磕了个头道:“皇上开恩,请念在姐姐在潜邸时就尽心伺候皇上,不敢有一丝懈怠的份上,还请皇上不要把姐姐赶去冷宫吧。”
纯嫔亦道:“是啊。皇上哪怕要罚月银要责打,都比把乌拉那拉氏一辈子孤零零扔在那儿好啊。”
皇帝看也不看纯嫔,只淡淡道:“跟着朕从潜邸过来的嫔妃不少,若都像乌拉那拉氏一般骄纵恣肆,敢蓄意谋害旁人,朕以后如何管治后宫前朝。你们若再求,就和她一并关进去。到时候永璋没有额娘照管,你也别怪朕狠心。”
纯嫔吓得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敢言语。海兰还要再说,纯嫔赶紧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皇后欠身,淡然道:“皇上三思,如懿妹妹到底陪伴皇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帝散漫地看皇后一眼,微笑道:“乌拉那拉氏有罪当罚,是皇后向朕提出。如今皇额娘也发了话,皇后却要朕宽恕,皇后贤德是贤德,却未免太出尔反尔,难以服众了。”
皇后神色一惊,连忙屈膝:“臣妾糊涂,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道:“起来。”
皇后这不敢多言,微微敛容正要退下,却听殿外有童声响起,却是在背诵一首诗。
“鹿走荒郊壮士追,蛙声紫色总男儿。拔山扛鼎兴何暴,齿剑辞骓志不移。天下不闻歌楚些,帐中唯见叹虞兮。故乡三户终何在?千载乌江不洗悲。”
那童声反复响起,却只是背诵这首诗。
皇后侧耳细听,道:“仿佛是大阿哥的声音,在背诵皇上的御诗。”
皇帝眉心微微一动,转过脸不悦道:“前些日子永璜背了这首御诗给朕听,朕还夸奖了他几句。如今倒越发懂得取巧了。”
皇后忙道:“小孩子家,哪里有这些心机。皇上切莫错怪了他。”
皇帝听了一会儿,终究不忍道:“传他进来吧。”
永璜倒也乖觉,进来了便磕头道:“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给慎常在请安。”
按照规矩,皇子与公主称呼除皇后与生母之外的庶母皆以“娘娘”相称,如今只呼慎常在的位分,而不唤一句“慎娘娘”,显然并非不懂得规矩,而是不屑如此尊称而已。
皇帝便带了几分不豫之色,道:“越发没有规矩了。”
阿箬强笑道:“臣妾原本就是伺候大阿哥养母的宫女,大阿哥不肯按规矩称呼,也是情有可原。”
皇帝指着永璜便道:“这个样子,和乌拉那拉氏一模一样,朕真是后悔把你交给了她抚养。”
大阿哥忍着泪,倔强道:“儿子受母亲抚养,母亲百般教导只是要儿子学好,从未教坏过儿子。不知皇阿玛此言从何而出。今日儿子背诵的御诗乃是母亲亲口教导,母亲时时刻刻把皇阿玛记在心上,又疼爱儿子,怎么会残害皇阿玛的其他子嗣。其中必有冤情,还请皇阿玛明察。”
皇帝连连冷笑道:“反了!真是反了!连朕的亲生儿子都被她蛊惑,口口声声向着她!”
阿箬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大阿哥养在延禧宫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百般笼络讨好,其实并非真心疼爱大阿哥,而是借机邀宠,更是为了她一己私心,想要‘招弟’。”
“招弟?”皇后诧异道,“什么是招弟?”
“就是民间传言,收养一个男孩后,自己也会在不久之后有孕诞下一个男孩。”
皇后惊诧道:“你是说,就是因为如此,当日乌拉那拉氏才会与慧贵妃相争,故意要抚养大阿哥?”
皇帝伸手将桌上的茶点挥落,怒道:“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要求情的母亲,以后你不必跟着她,就由纯嫔来抚养你。朕告诉你,也告诉所有人,都听着,以后朕不许任何人为乌拉那拉氏求情,若有违背,就和她一起去冷宫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