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尴尬,好像在后悔刚才的多嘴。
我赶紧点头:“孙医生,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我总感觉孙医生在提起赵雅如的时候,眼神里泛着一层柔光,而柔光里竟然掺杂着诸如心疼惋惜之类的情绪?
可能是我多想了,赵雅如跟他只是曾经的同学而已。
检查结果很不错,医生说我没有先兆流产,让我以后多注意着点就好。
我让司机师傅开去了银行,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打多少钱给田华婶才合适。
卡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再这么下去,我难道得开口跟庄先生要钱吗?
我很不愿意这么做,不是我要面子,我只是不想在庄先生面前表露出那么窘迫的一面。
我打了个电话给田华婶,接通时,我听到她那头有哭声,像是姨妈的声音。我心里一紧,赶紧问出了什么事:“外婆还好吧?姨妈是不是又过去闹了?”
“没有,她这几天经常跟我换着守夜呢。哎,她也是可怜,嫁了你姨夫那样一个混账东西。”田华婶说着竟然有些哽咽,听得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姨妈是可怜,可她太懦弱。
虽然我很怕被姨夫打,可有一次姨夫把外婆推倒在地时,我当即嘶吼着冲上去咬了姨夫一口。所以,当我最爱的人被伤害时,我所有的勇敢都会被激发出来。
可当时的姨妈呢?只是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看我们,根本没有任何上前帮忙的打算。
听到田华婶的哭声,我很不安:“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好像有事瞒我。”
我以为是外婆的康复不理想,但我不敢问出口啊,我现在回不去,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压根不敢往深处想,我没办法想像没有外婆的日子。
田华婶吸吸鼻子:“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你姨妈,又被你姨夫打了,鼻青脸肿的,我都看不下去。没别的了,希希啊,你照顾好自己,打好钱跟我说一声。”
我无力地挂了电话,心里闷得慌。
哎。
刚到银行我就接到了庄先生的电话,还是问我身体怎么样,饭吃了没。
“庄先生,我在银行,打完钱回去就赶紧回去吃饭。”
阿姨跟着我一起出来的,现在回去再做饭,肯定要等很久。庄先生似乎料到了这一点,竟然很体贴地说道:“我正好去你那边,把地址发给我,我过去找你。”
所有的阴霾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傻兮兮地咧起嘴角,余光瞥到阿姨在看我,赶紧又把笑意抿住了:“庄先生,好的。”
两天不见,我很想他。
庄先生教过我怎么使用聊天软件,我赶紧把地址定位发了过去。
我的聊天软件里只有他一个人,我从来都舍不得清理聊天记录。自从他送了我一本日记本后,我现在特别喜欢把他发给我的消息一字一句地抄录进去。
庄先生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打好钱了。
他也没问我为什么总是一点点地往回打钱,只是让司机师傅跟赵姨先回去:“等吃过饭,我会送沈希回去。”
我心里“咯噔”了下,为什么他突然又改口叫我沈希了?
他带我去附近一家高档的餐厅点了餐,然后就再也不吭声了。
我不安地抬头看他,结果他也在看我,跟我的眼神对撞之后,他又很自然地把视线垂了下去。
“庄先生,听说雅如姐生病了,她还好吧?”我很不会找话题,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件事。
“她说肚子痛,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检查结果怎么样?给我看看。”
他看过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可能,赵雅如的肚子痛是心理作用,而他今天的莫名担心也是心理作用?看来当初赵雅如流掉的孩子对他们夫妻俩都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就在这时,斜对面的食客不小心把一只玻璃杯打碎了,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当时正紧紧盯着庄先生看,发现他居然吓得哆嗦了下,眼神里飘忽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那些情绪里有转瞬即逝的害怕掠过。
心疼之下,我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庄先生,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