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有侍者亟亟入内,说是司马错带着军队已经赶回咸阳,但义渠军也已经在咸阳城外十里之地,很快就要打来了。
张仪立刻调动禁军,再和司马错手下的部队联合,将咸阳城严密围护起来,至此时也令咸阳进入了最紧急的防守状态。
得不到前线的消息,又有义渠兵临城下,哪怕镇定如芈瑕,此时也开始忧心起来。
张仪和司马错随后赶来,开口就道:“夫人和两位公子还是先出城避一避吧。”
如此一言,芈瑕已经了解情况究竟危急到什么程度。她问司马错道:“真的扛不住么?”
“我们可以闭城不出,但势必引起城中百姓的惶恐,到时候城里乱了,更不好控制局面。如果正面打,最多三天。”司马错道。
“函谷关至今没有消息么?”
“派出去的斥候没有送回一点讯息,也不见有前线的人回来,想必是义渠人中途拦截,要完全孤立我们,打的也是心理战。”
芈瑕考虑之后,道:“想办法把城中的百姓转移出去,除非义渠强攻,否则,咱们不迎战。能拖一日是一日,总能等到大王他们回来。”
这算是下下策,但也无可奈何。咸阳作为秦国国都,一旦失手,对秦国造成的打击不会比败在五国盟军手下小,甚至哪怕秦国侥幸留了下来,也会成为他国的笑柄。
司马错立即安排百姓撤离的相关事宜,张仪和芈瑕坐镇宫中,算是稳定人心的最后一道筹码。
宫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压抑,公子荡哪怕还是个孩子也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他见张仪和司马错一起离开了芈瑕的住处,便前去拜见芈瑕,问道:“芈夫人,我是不是等不到父王和母亲回来了?”
“不是。”芈瑕拉着公子荡坐下,道,“你父王和魏夫人一定会回来的,只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共同度过一个难关。如果顺利过去了,就能快些见到他们,如果不巧没过去,就要再等一等。”
“是要打义渠么?”公子荡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只有孩子才有的较劲和认真,道,“我去打义渠,打跑了义渠,是不是就能见到父王和母亲了?”
“是啊,打跑了他们,你就能如愿以偿,但不是你去打,你另有任务。”
公子荡专注地听芈瑕说话。
“义渠军自然有司马错将军和相国他们去打,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稷弟弟,和他一起等大王和魏夫人回来。”
公子荡点头道:“我一定会照顾好稷弟弟的,芈夫人放心。”
芈瑕凝神思索了一阵,道:“要照顾好你稷弟弟,首先就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不会被人发现。可是秦宫里最近不安生,所以你要和你稷弟弟一起出宫,甚至要暂时离开咸阳。”
“我不。”公子荡站起身,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是秦国的大公子,如果秦国陷入了危险,我却跑了,还对得起秦国的臣民么?要走就让稷弟弟走,他安全就好。我要留下来,等父王和母亲回来,和大家一起把义渠人打跑。”
“我也不走。”公子稷忽然跑了进来,昂着头道,“我和荡哥哥一样,是秦国的公子,而且母亲都没有走,我也不走!我也要等父王回来!”
还是孩童的年纪就已经深明大义,芈瑕对这两个孩子的成长已然欣慰,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让你们走就是为了对得起秦国,不辜负你们父王这些年对你们的栽培。现在一切听我的,荡儿你说了会照顾好稷儿,在咸阳之危没有解除前,你们不能留下,知道么?”
公子荡仍想反驳,可芈瑕此时的神情已经十分严厉,全然没有过去的温和亲善,他自然明白了情况的艰难。尽管心里还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他只能咬着唇,拉起公子稷的手,道:“荡儿知道了,一定听芈夫人的话,照顾好稷弟弟。”
公子稷却犟着不肯走,芈瑕无奈怒道:“你是不是我儿子?是的话,就要听我的话!我让你走就走!你荡哥哥都知道厉害轻重,你还不听么?万一咸阳真的保不住,你被义渠人抓去,还要你父王去救你么?”
公子稷被芈瑕爆发的怒气吓得差点哭了出来,朝公子荡身边靠了靠,忍着将要涌出眼眶的泪,道:“稷儿知道了,我会跟着荡哥哥的,请母亲放心。”
芈瑕本就是借题发挥,见公子荡服软,她也收起了满脸怒容,语重心长道,“我已经和相国他们说好了,也安排了人一路照顾你们。离开咸阳之后,你们就乖乖等消息。等一切稳定了,你们的父王会去接你们的,知道了么?”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公子稷最终还是落了泪。芈瑕看得心疼,就将他抱在怀里,哄了两句后,就让事先安排好的侍卫带着他们离开了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