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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国二公主汀域和羌北王塔卡大婚后,已是第三天。这天上午,塔卡携手汀域一同启程,率部返回羌北族领地。
赫连嘉露与空临试图趁人多时悄然出城,却发现包括羌北族众人行经的东城门在内,各城门均守卫严密。
无奈之下,赫连嘉露只得按照空临所言,前往王庭向显皇辞行。显皇显然不愿放赫连嘉露回赫连家封地,便以尚在思索为赫连嘉露指派一门婚事为缘由,将她留了下来。
刚巧,赫连嘉露前脚离开王庭大帐,三皇子哥盛和五皇子荀其后脚就来求见显皇。显皇以为哥盛此来是为了赫连嘉露,不禁有些好笑,于是命兄弟两人进来觐见。
“儿臣参见父皇。”哥盛和荀其躬身行礼道。
“你们送汀域和塔卡出城了?”显皇指了指侧手边的座位,示意两人坐下来说话。
“是,我们送皇姐过了东门楼子,然后回来的。”两人坐下后,哥盛回道。
“你们皇姐的事是尘埃落定了,朕想着,也该为你们两人做打算了。”显皇对赫连嘉露不是没有想法,只是有皇后管束,再加上赫连嘉露又是哥盛的心上人,显皇便顺水推舟,想着不如成全了这桩美事。
“父皇和母后到底是心有默契,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哥盛与荀其对视一眼,说道。
“可不是。”荀其笑了笑,附和道。
“父皇忙于国事,还如此关心儿臣们,儿臣内心感动,只想先立业后成家,以求回报父皇。”哥盛无法用对皇后的一套说辞打消显皇的赐婚之意,只能这样婉拒说道。
“父皇,儿臣和三哥今日正有要事和父皇说。”借着哥盛言语间的转弯,荀其随即转移了话题。
显皇愣了一愣,很快明白了两人的来意,当即收敛起笑容说道:
“如果你们也是来为公冶布当说客的,那就不必开口了。”
“父皇,儿臣和五弟在回王庭的途中才听说了公冶家通敌卖国的传言,一时间确实心存诧异。”
“若是公冶家真的敢做出此种事情,三哥和儿臣自然不会为罪人说情,可是公冶先生追随父皇多年,又教导了儿臣和兄弟们射箭技艺,他为人怎样可以说有目共睹,总不能无凭无据下定论啊。”
“你们的意思是朕偏听偏信,冤枉了无辜?”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只请父皇为儿臣解惑,告知公冶家所谓‘通敌卖国’的罪行是什么。”哥盛语气恭敬道,目光中是一片执着。
“其罪有三。第一点,朕一直不吝给予公冶家财力上的支持,以期弓箭世家能研制出更为精良的兵器装备,而公冶家却未满足朕半点期许,这在骑兵营的战绩上也可见一斑。”
“如果是为此,公冶先生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何故降罪。”
“如果只是能力有限、难以突破兵器研制的瓶颈,朕也不会过分追究,但是朕昨日派出查访的人回话说,发现公冶家几处武器作坊内藏有大量未曾面世的奇兵利器,试用之下未觉有何不妥,总不都是失败之作吧?如今国家正处战事,隐藏如此多兵器,试问他公冶家究竟意欲何为?”
哥盛闻言,心下已有几分明了,只怕这都是公冶布出于私心,为其支持的五皇子荀其所准备的。就算公冶布没有通敌之心,单是试图操纵储君之争的心思,也已是帝王的大忌。余光瞥一眼因同样想法而低头不语的荀其,哥盛内心叹息一声,只是说道:
“父皇说的是。”
“第二点,公冶家在战时仍未停止与他国的物品交易。”
“和交战国以外国家的交易,按照律令,并不为过。”荀其忍不住说道。
“我们和易国已经建立了盟国的关系。”显皇看向荀其,眼神犀利道,“可是朕却听说,恒国丽城遭不明身份的人马攻城之时,有公冶家的人因为照常在丽城出售兵器而客死异乡。”
“在恒国的土地上交易,不一定就是将兵器卖给恒国人。算了,反正是死无对证了。”荀其自说自话道。
“朕知道你和公冶布相处的时间不短,可你不要忘了,你身为皇子,要对朝臣、对百姓负责,而首先就要对自己的判断负责。主观上的偏袒,最不能有。”
“儿臣不是偏袒。只是认为眼下没有证据,不能轻易对两朝老臣定罪。”
“那么第三点,弓箭营营主何其狂在战场上与孤国隐尘轩堵辙交手至一半,未见落败的情况下主动弃战,后又当着己方士卒公然称赞敌人将领。诸如此类助敌军拖延时间、打击我军士气的行为,不是暗中通敌又是什么?”
“父皇前几日不是还夸赞何其狂武艺高超、熟谙兵法,认定他和骠姚将军一起,可以直捣孤都的吗?”
“那时候朕还没想过有一天他的高超武艺可能会临阵倒戈,而他所掌握的兵法就会用在直捣维都上!”
“所以父皇把何其狂的罪责都归在公冶布身上,怪他教徒无方,甚至纵徒叛变。”荀其哀其不幸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放肆!你要跟着反吗?”显皇闻言怒火发作,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倍。
荀其当即站起身,就要与显皇进一步争论,这时哥盛抢先一步站出来,拦住荀其,向显皇行了一个维国人很少用的跪拜礼,然后说道:
“父皇息怒。五弟只是感念与公冶先生多年来的师徒情谊,视他为可亲可敬的长辈看待,担心公冶家此次是遭人陷害,才会一时口不择言。儿臣跟公冶先生练习射箭的次数比起五弟不算多,但是接触下来,也大致了解公冶先生的为人。儿臣斗胆,一力担保公冶家绝不至于做出暗通敌国之事,还请父皇详查,以免使得国之重臣蒙冤。”
“朕只是派人围住公冶家的院子,防止内外互通消息,并没有把他公冶布怎么样,你们就如此反应。若是朕拿公冶布问了罪,你们是不是就想来定朕的罪?”显皇怒气顿生,看着哥盛和荀其大声说道。
“儿臣只希望父皇再给予公冶家一个证明其清白的机会。如果因此惹得父皇生气,是儿臣有罪。”哥盛说着,又向显皇叩了个头。
“你给朕站起来。”显皇见状,怒气更盛,对哥盛命令道。
“父皇不答应儿臣的请求,儿臣不敢起身。”
“父皇,儿臣知道您最忌讳朝臣的背叛,可是父皇是英明君主,断然会明察秋毫。”荀其心里明白,哥盛拦住他是为了让他避嫌,不过眼见显皇的怒气直指哥盛,荀其还是不禁开口说道。然而这对当前的局面无异于火上浇油。
显皇凝视片刻这一跪、一立,同样不肯退让的兄弟两人,丢下一句“你们愿意跪多久就跪着,朕拦不住你们,避开总行了吧”,而后拂袖离开了大帐。
“三哥,父皇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我便和你一道跪在这了。”荀其一边说,一边就要有所动作。
“不可冲动。”哥盛再一次阻拦下荀其道,“我相信父皇是对事不对人,不是真的要置公冶家于死地,只要公冶家能有功于社稷、消除父皇的疑虑,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何其狂能大败隐尘轩的人,事情或许就有了转机。”
“我在这边姑且拖延些时间,你尽快派人传个讯息给何其狂。”
“禹那儿有良驹数匹,我这就过去找他,顺便再商议看看有无其他对策。辛苦三哥。”
“不碍事,你去吧。”
荀其走出王庭,策马直奔左丘小王爷左丘禹的营帐,从侍卫处得知左丘禹正在其母莫公主的帐中,于是又是一番辗转,才与左丘禹见面,简略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马随时可以牵来,不成问题。可是现下各城门都加设了门禁,送信之人如何出得城门?”左丘禹回应道。
“四皇姑不是每月都要去城郊的寺庙进香么?有父皇特颁的令牌,即使在此刻特殊时期,应当也是通行无阻。就让信使混在四皇姑的随驾侍从中可行?”荀其说道。
“唔,我知道了,我来安排车马。你先写下给何其狂的书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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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其派出的信使跟随莫公主的车驾出城后,在途中悄然转向,一路快马加鞭,于申时二刻抵达维、孤边界俞冠军的军营,将书信呈给了何其狂。
何其狂看过书信,持信的右手不自觉攥起,信纸的边缘随之褶皱。坐在何其狂对面的公冶嬛嬛见状,出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