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咬咬牙,决定下去找项链。我重新把防寒的帽子戴上,还围了厚厚的围巾才敢下楼。
前两天一点风也没有,今天的风却有点大。腰上的伤已经结痂,我虽然能稍微走快几步,却不敢太用力。
裴遇凡在前面找,我在房间的阳台下面搜寻起来,雪有点厚,我刚才问酒店拿了一把小铲子,这里铲一下,那里铲一下,却没看到项链的踪影。想想也是,要是这么好找的话,裴遇凡就不会找了那么久还没找到,他甚至把范围扩大了,却还是找不到。
裴遇凡的脚印在左边,我只好向右边找,慢慢地一点点铲着雪,居然也找了几十米远。我想,项链那么轻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掉到更远的地方去。
我走到裴遇凡身后,他察觉了我,只有一个字“滚!”
“裴遇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扔你的项链……”我的话还没说完,裴遇凡就回过身来。
他推了我一下,目光冷然“回去!不要跟着我!”
他这冰冷的态度让我心寒,“要是真的找不到了,你……”我不敢问下去。
裴遇凡没回答我,留给我的背影又冷又生硬。
他让我别跟着他,我只好另择了一条路,风有点猛,我身上落了很多雪,我用手轻轻把它拨去,又把围巾绑得更紧些,才继续往前走。
我突然看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个东西折射着光,顿时心里看到了希望。我几步就奔过去,连铲子都不敢用,担心弄坏了裴遇凡又要责怪我。我趴下来,用手一点点扒开雪,一条链子露了出来,我又紧张又兴奋,这链子不正是许子惜那条银项链吗?只要把它找到,拿给裴遇凡,他一定会原谅我!
我小心地捧起来它来,却发现只有链子,那个放着许子惜照片的贝壳装饰,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个连接的小银圈。
既然找到了项链,我相信很快也能找到那个贝壳。或许就在附近。我把项链揣进衣兜里,拉上拉链!然后在这个地方的左右前后不停地铲雪。
我找得太专注,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的变化。阳光正渐渐地隐去,雪地里一下子阴沉了不少,而风却有着狂啸的趋势。我哪里顾得上这些,埋头边看边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等我终于看到那个贝壳的装饰时,离找到链子的地方已经隔了三四十米那么远。我把那贝壳捡起来,幸好许子惜的照片还在,不然真的不知要怎么向裴遇凡交代。
轻轻地弄干净了贝壳上面的雪后,我把它和链子放在了一块,然后拿着小铲子准备原地折返。突然我腰上一痛,感觉像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我还来不及回头看看发生什么事,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往前摔去,而等我意识到这里是个不高不矮的坡时,我已经以加速度往下翻滚。
“啊!”我失色尖叫,可只听到空荡荡的山谷里我恐惧的回声。
不知滚了多久,我的头撞向雪杉树干,终于停了下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上的帽子已经不知去向,有粘稠的液体流进眼里,我伸手想抹,却悲哀地发现,手臂很痛。我用袖子去擦,竟是鲜红的血。
眼皮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重,耳边只有风的肆虐,夹带着雪落在我的脸上,有点痒也有点冷!我像在无边的黑暗里徘徊,找不到可以逃离的出口。
我要在这里长眠了吗?在裴遇凡曾让我感觉到幸福,又很快就感觉到痛苦的地方?尽管那幸福短暂如云烟,但我肯定能记一辈子!
如果我死在这冰天雪地里,裴遇凡会后悔吗?会内疚吗?以后他会想我吗?这样的结婚纪念日,他多少会有印象吧?可我连那条精心准备的裙子还没穿上!
生死一线间,我最想见的人还是他!如果没有跟他怄气,如果没有争执,我是不是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如今是不是得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黑暗里,我看不到尽头!世界如混沌未开的天地,而天地间只我一个,巨形恐惧瞬间把我笼罩!
苏锦年,想想爸妈,想想大哥!你不能死,你必须撑着!我不断对自己催眠,可意识越来越模糊,呼吸也越来越痛,我不知道这一口气还能撑多久!
我终于撑不住,闭上疲惫的眼……
这时却像出现了幻觉,居然听到有人喊“苏锦年”!
是裴遇凡吗?他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