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一夜的绿皮火车终于爬到云南,随后又上了许祈安排的汽车,开车的是个名为乃巴的僳僳族壮汉,这个季节,我们裹着羽绒服而来,他却单衣单裤,一个脑袋被山里的毒辣阳光晒得黝黑,双目有些凹陷,还长了个鹰钩鼻子,光看面相有些阴霾,但言谈却极为开朗,不断向我们说着山里的风光,但我向他询问许祈说的妙人,他却并不知晓,让我到了寨子问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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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
牛头寨在大丽以南四十多公里的山林中,距离僰人部落还有三十多里的山路,这个距离对于山林部族来说并不算遥远,但在延绵不绝的山林中,僰人部落已经处于无人区,又故步自封不与外界联络,乃巴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寨子,若非许祈说,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就是当年的都掌蛮遗族。
来之前许祈曾严厉告诫我们两件事,第一,不准说他在僰人部落的经历,只能说我如今以名道观下任观主的身份加入小道协,要来挖棺立功,有人询问,就说许祈告诉我,僰人部落有棺材即可,第二,坚决不能撩拨牛头寨里的任何女性,女蟑螂都不行,除非我们愿意娶她为妻。
汽车在盘山公路行驶两小时,改乘牛车进山,到了地方已是晚上七点多,这里天暗的晚,仍在黄昏时分,因为许祈的两点告诫,到了牛头寨门之后,我们都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牛头寨就好像电影《杀生》里的小村落,依山而建,只是碉楼变成了吊脚楼,多了几分生机,土路还算宽阔,给人一股宁静安详的气息,寨子里的人也不是我想象中,全都穿着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衣服,男的大多是深色长袍,女的则印花长裙或者短衣短裤,只有上了年纪的才会在头上戴个冠,让我很难接受的打扮。
这些都是进寨之后看到的,那些人就坐在各家门口,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欢迎仪式,但许祈是土皇帝,我怎么着也是个太子爷吧?官赐村里可威风着呢,怎么到了这,没啥人尊敬我呢?
不好意思问乃巴,只问他族长在哪里,乃巴说,族长在陪区里的干部喝酒,早就交代过,等我们来了若是不感疲惫就过去喝两杯,若是累了就在旅馆休息。
面都没见过,谁有兴趣喝酒,我便让乃巴领我们去旅馆,但心里却对牛头寨的态度有些疑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牛头寨有一千多人,因为是自治区,有个类似于村委会的部门,任职的大都是僳僳族人,真正做主的还是族中长辈,平时这里断不了有游客,便开了间旅馆搞些创收,乃巴将我们领进旅馆,与吧台里的大叔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大叔便喊出个小丫头,让她领我们上去。
一见女性,我们噤若寒蝉,生怕自己的魅力吸引到她,恨不得暂时毁容的那种,然而我和尤勿都杞人忧天了,这女孩明显对方航感兴趣,纤细的身子骨顶了一颗不太协调的大脑袋,圆圆的娃娃脸还有几颗小雀斑,十七八岁,开朗活波,无比热情的要帮方航提包,领着我们进了房间。
洗把脸,稍稍敛去疲惫,我觉着呆在这里也没个意思,还不如去找乃巴,让他介绍几个族里老人打问一下消息,该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这招待的忒不热情啊。
方航的房屋紧闭,敲敲门,他却让我一边凉快去,我心说该不会和那小丫头搅和到一起了吧?虽说他不怕我们名道观,但也得给点面子呀。
有些气恼便去找尤勿,他倒是没事,说明意图便与我出门,没有去找乃巴而是在寨子里闲逛,想找个人聊一聊,看看大家对名道观有什么评价,搞不好是许祈装逼了?
夜晚出没在寨子里的只有居民,几乎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坐着几个抽烟喝酒的,人有不少,聊天却很困难,我们主动打招呼,他们便笑的热情,说着听不懂的话却做手势请我们进家,而那些打扮古怪的少女妇人欢天喜地的拉扯,吓得我和尤勿落荒而逃,七拐八绕便到了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
极为扫兴,我说还是回去吧,明天再说,尤勿却要再逛逛,又陪他走了几步,无意间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歌声,很飘渺,好像是小声哼唱,我心里一紧,想起了方航曾说,洞经古乐在大丽很流行的话,便告诉尤勿:“糟了,咱们是不是跑错地方,进到僰人部落了?一定是,他们上次没能抓住许祈,这一次就埋伏咱们!这歌不能听,会被勾魂儿的,快跑!”
尤勿却侧耳倾听,片刻后,拉着我向传出歌声的地方走去,嘴里说着:“你家勾魂用流行音乐?是个女人唱的,应该会说普通话。”
顺着歌声,我们找到一座挂着牌匾的小院,轻哼的音乐以及很有节奏的击打声从院里传来,这女人唱的还挺好听。
墙根有块大石头,踩着就能看到院里,尤勿便爬了上去,随后身躯一震,喃喃几句,我问他看见啥了,尤勿痴呆的说:“别吵。”
揪着他的裤子,我也爬上石头,脑袋刚探过围墙,歌声清晰了许多,随后我也和尤勿一般,彻底迷醉了。
屋檐挂着的灯泡散出一片黄晕,笼罩了正在唱歌的女人,我们只能看到侧脸,她浅浅笑着,跟着身边的录音机里放出的歌,轻声哼唱,击打声并不是录音机放出的,而是她在打手鼓,一身浅绿色的印花麻布裙,露着半截圆润的小腿。
这个女人的长相并不算是倾国倾城,我的姗姗姐都比她漂亮,真正要人命的还是她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