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笑吟吟道:“可惜啊,她看不到那画面,就得凄凄惨惨地死了。”她见绿酒呆住不动,“眼下情势非比寻常,我们得争分夺秒,你还愣着作甚?”
绿酒迈开步伐跟上她,道:“我,我们是去救我家娘子。”
宁宁道:“我已经应允了你,自然一诺千金。”
绿酒道:“可你不是也答应凤春山去救,去救……”
宁宁道:“我当然会去救凤欢兜。至于是明日还是明年,那时候她是一滩黑水还是一具白骨,就另当别论了。”
绿酒道:“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宁宁微微一笑,道:“我为人处世,一向反复无常,从来没有道理可讲。山山若是因此气得想杀了我,那也不错,她来杀罢。”
绿酒道:“你——你想让她杀了你?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宁宁反诘道:“人可以因为生而哭,为什么不可以因为死而笑?”她斜乜一眼绿酒,“你若是有所不满,大可以改变心意,我不拦你,我甚至还会助你。”
浑灏水声回荡在地道之间,潺湲不绝,幽咽跌宕。
绿酒面露挣扎之色,道:“我……”
宁宁道:“是救你家娘子,还是去救凤欢兜?”
绿酒脱口而出道:“眼下自然是都要救!谁都不能耽搁!”
宁宁道:“你真是个贪心人。若是去做买卖,迟早被人砸了铺子。”
绿酒嘴硬道:“少宫主,你金口御言,说过不会阻拦,只会襄助。”
她们恰时抵达一处岔口,两条路幽暗不明。宁宁停下脚步,勾起嘴角,道:“既然你都想要——二选一,你怎么选?”
绿酒闭上眼睛,费力地压制住自己的颤抖,迅速指向左侧,道:“走这边。”
宁宁挑了一挑眉,没有说话。绿酒不敢发问,也心知得不到回答。不久之后,她们竟已走到尽头,前方是一道被数十条锁链封住的黑色大门。形制非铁非石,上绘百兽之图。鹿马奔腾,猴犬争逐,虎豹慑骇,鲸鲵犇蹙,皆栩栩如生,中央则是一只仁兽麒麟,微微垂首,面色哀伤,眼角似有一滴泪珠。门与锁链皆落满灰尘,想见许久无人踏足。
绿酒本能地看向宁宁。
宁宁双手一摊,道:“这可是你选的道路。”
绿酒道:“这些破链子,我砍断便是。”
她已做好了艰苦卓绝的心理准备,未想到刀光所及,这些看似坚不可摧的锁链竟如泥塑一般,无声无息碎裂坠地。
绿酒又惊又喜,收刀后正欲说话,猛然发觉宁宁死死盯着自己腰间。联想到她此前行径,顿时心生危机,捂住腰带,往后退了三大步,道:“少宫主,我,我蒲柳之姿,恐怕……”
宁宁微微蹙额,纤指一抬,问道:“那是什么?”
绿酒看向所指之处。刀鞘天青,如晴空染就。线条流丽,徽纹精美,尾部是一簇半绽不绽的夜海棠。她松了口气,将匕首解下,递过去道:“这是山阳刀。”
宁宁接过山阳,雪白的指头抚过精雕细琢的花朵,夜海棠本该娇艳风流,但钉死在此等凶器之上,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煞气。她缓慢抽刀出鞘,刀身漆黑宛夜,一抹火焰似的流红如优钵曼殊,昙花一现,转瞬湮灭。
绿酒望着她的神色,奇道:“少宫主,怎么了?”
宁宁忽然道:“你叫什么?你父母呢?你祖辈呢?你们从哪里来的?”
绿酒愣了愣,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避讳长辈姓名,老老实实答道:“我本名蔚枕流。家父名讳靖江,祖辈世代居于双亭。家慈令氏,讳回雯,京城人士,祖上乃是从德安迁徙而来。她虽是令姓,但与令太傅已是五服之外……”
宁宁抿了一抿唇,突然将刀柄塞回绿酒的手里,指尖轻轻抵在刀尖。
山阳锋锐无匹,当即割开了宁宁的肌肤,豆大的血珠沁了出来。
绿酒连忙将刀拿开,道:“你受伤了!”
宁宁道:“我受伤了。”
绿酒从来没有见过宁宁这样古怪的表情,心下莫名骇然,讷讷道:“少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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