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近前去,就听见门内青卓娇声道:“清蒸好。这鱼多新鲜呢!”
鱼!
这丫头实在胡闹。
也顾不得许多,重重咳嗽一声便推门而入。
只见青卓和芸儿主仆两个散着头发,半趴在屋中间一个圆桌上头说笑。桌上放着的铜盆里养着一尾红色鲤鱼,正游得欢快。
冷不丁见我进来,两人都跳了起来,险些打翻铜盆,被芸儿手忙脚乱的扶住了。
青卓期期艾艾的自己先开了口:“我们都来了快十日了,这不是馋了吗?”
我轻饬道:“那也不能在寺里胡来。这鱼哪里来的?”
“昨儿一大早送来时,我见这鲤鱼红的好看,留下了玩的。”
“那是拿来的放生之物了?如何能饱了口腹之欲,还是在寺里!还不快些放生了呢。”
青卓有些使起性子来,“要放生姐姐去放,今日大雪呢,我可不出门。”
我怜惜她年纪小又爱娇,只得先哄了她去用早膳。又让芸儿将鲤鱼放到佛堂耳房的木桶里头。
青卓初时还鼓着腮生气,及至瞟见翠浓揭开的食盒内有她素来爱吃的冬笋什锦炒面,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用完早膳,我送她回了西厢,她主动笑道:“姐姐,青卓知道做得不妥当,未免佛祖怪罪,我手抄一卷经书恕罪便是。”
我对她孩儿脸的性子实在无法,胡乱应道:“如此甚好。”
见她果然要芸儿找来纸笔开始抄写,遂带上门回了东厢。
翠浓将我迎进屋里,帮着掸去身上的雪花,一边问道:“那尾鲤鱼如何处置呢?我拿去净瓶湖边上放了吧?”
我捧着杯热茶抿了几口,笑道:“我与你一同走一遭吧。既然是我发愿心,总要做足了功课才是。”
翠浓就去唤来两名侍卫提了装着红鲤的木桶。
又找出件玉色缎面大红绸里滚毛边斗篷来给我披上,撑着把油纸伞跟我出了院子。
地上雪积的很厚,大朵的雪花仍在飘落。我搭了翠浓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湖边走去,两名侍卫跟在身后。
木屐在雪地上印出一串长长的脚印。
这样的天气,净瓶湖边空无一人。
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银装素裹,飘雪有声。
湖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两名侍卫将木桶放在湖边放生台上,解下佩刀,用刀鞘在冰上敲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来。笑道:“可以了。”
我颔首,盈盈移步。
两名侍卫便退到了后面湖边的空地上。
我弯腰用木瓢将那尾红鲤舀出来放入水中,笑道:“去吧。游远些,可别再被人捉住了。”
那鱼儿灵活的尾巴一摆,很快便没入湖中不见了。
我慢慢直起身子,心跳忽然加快,几欲惊叫:水中分明是一个戴斗笠男子的倒影,男子手中的匕首正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