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沫知道,秦非墨是不会主动放自己走的了,便也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云鹤的徒弟,那也该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你觉得……你这东宫,能经得起他折腾么?”
秦非墨眼神一黯,道:“云鹤一人,敢闯我北秦东宫?”
“以我师父的毒术,无需闯进来,除非你们东宫的人都闭门不出,否则他总有法子下毒的,你该知道……有些毒,只要一沾染上,会迅速蔓延,接触过中毒者的人,都会被传染!”苏惜沫道。
秦非墨冷笑道:“你也在孤的手里,他难道不会投鼠忌器?”
“会,但是……前提是你得发现,自己有没有中毒,你敢用你的命来赌么?”苏惜沫笑着问。
秦非墨咬了咬牙,道:“好,很好……你信不信孤可以立刻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看,若是我死了,我师父定会以你东宫所有人的命给我陪葬!”苏惜沫一脸冷意地道。
秦非墨一把捏住苏惜沫的下巴,恶狠狠地道:“你在威胁孤?”
苏惜沫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可还是忍住了,道:“你可以理解为威胁,但若是太子能及早醒悟,放我离开,大家都相安无事!”
“现在放你离开,你觉得沐丰夕还会再要你么?西楚的女子最重名节,你被孤掳来了,可就失了名节,这端亲王妃你还能当下去?不弱留在孤身边,还有个好前程!”秦非墨仍旧不愿意放掉苏惜沫。
苏惜沫淡淡地道:“端亲王妃我可以不做,但西楚我必须回去!”
她若不回去,活下去到底又为了什么?沐自成还稳坐帝位,杜家虽然是苟延残喘,但也没有彻底垮台,杜红凤还在西楚皇宫里伺机而动,她如何能放过这些曾经送她入地狱的人?
即便没有沐丰夕,她也要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有朝一日,能彻底将这些人击垮,而不是苟活于世,看着那些害过她的人逍遥自在!
秦非墨不解地看着她:“不是为了沐丰夕,你为何非得回西楚?”
“我说了,我还有未了的事情!”苏惜沫道。
秦非墨看着苏惜沫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深藏着的仇恨,有几分心惊,也有几分了然,这个女人身上……还潜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你要找人报仇?”秦非墨肯定地问。
苏惜沫抬头看着他,道:“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我只问你,能不能放我走!”
“若是孤放你走,事了之后,你还会回来么?”秦非墨问。
苏惜沫微微蹙眉,问道:“为何要我回来?”
“孤带你回北秦,除了那些理由之外,也是真心想留你在身边,也许孤和你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但是你的确是第一个带给孤震撼的女人,若是留你在身边,孤的日子也许不会再寂寞!”
秦非墨的声音有几分低沉,竟有些落寞的味道。
三岁被立为储君,他坐在这个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却时刻如履薄冰,因为不知道何时就会有暗箭射过来,让他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手足不能当手足,父亲不能当父亲,母亲……母亲只重视他的太子之位是否稳固,将来能不能顺利登基为帝!
而他曾经最信赖的兄弟,最后也终于选择了背叛他的路,甚至是捅他最深一刀子的人!从不敢信赖任何人,就连自己枕边的女人,他也害怕什么时候会突然在他心口上刺一刀子。
苏惜沫看着秦非墨,道:“太子殿下戴着储君的金冠,寂寞是必须承受的重量,所谓孤家寡人,就是如此!”
秦非墨有些好笑地看着苏惜沫,道:“所以,如孤这样的人就必须要寂寞着么?”
“所有想走上帝位的人,最终都会寂寞的,别人也无法靠近你,在最顶端的地方,只容得下一个人!”苏惜沫喃喃地道。
她曾经何尝不想做一个帝王的比肩者,最后摔得粉身碎骨才明白,所谓帝王,其实是不需要任何人并肩的,他们享受独一无二的孤独!
秦非墨皱眉,道:“你倒像是有感而发!”
“一些胡言乱罢了,太子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我不会做任何皇帝的女人,太子您能为我放弃北秦的江山么?恐怕是不能的,既然不能,就别为难自己也为难我!”
苏惜沫语气诚恳,笑容变得悠远而缥缈。
秦非墨又问:“那沐丰夕呢,他不也心心念念西楚的天下?若是有朝一日,他成功了,你如何自处?”
“自请离宫,浪迹天涯!”苏惜沫说的斩钉截铁,毫无犹豫。
纵然她对沐丰夕动了几分真情,但也绝不会为他入宫,此生不入后宫,是她重生后立下的誓言,如违此誓,必遭前世之苦!
她不愿做深埋后宫,永无出头之日的女人,也不愿意与无数前赴后继的女人争夺一个帝王的宠爱!
秦非墨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道:“你要知道,若是沐丰夕登基为帝,你身为正妃,可就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又如何?西楚皇帝的两任皇后,可有一个有好下场的?皇后也不过是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若是有必要,皇上也不会稀罕牺牲几位皇后!”苏惜沫讽刺一笑。
秦非墨点点头,道:“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不过孤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你们西楚的皇帝,的确是个不能担当的!”
“不只是西楚的皇帝,纵观四国历史,多少后宫女子被轻易地牺牲掉?记录史册的就多不胜数,更别说那些埋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女子了,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一样物品,有些价值高一些,有些低一些罢了!”
苏惜沫不禁有些悲哀,虽然她理不清这样的话到底是意味着什么,但仍旧觉得,身而为女子,不该只被当成男人的附属物!
秦非墨点点头,道:“罢了,孤明白了你的意思,不过……暂时孤还不会放你走,因为孤得到消息,沐丰夕已经有了动静,或许……正在试图将你救回去,孤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苏惜沫心里微微泛起些许波澜,他……真的会来救自己?
大约是看穿了苏惜沫的想法,秦非墨道:“不过也许来救你只是个幌子,要和秦非离里应外合才是目的!”
“怎样都好,总之我是一定要回西楚的!”苏惜沫坚定地道。
“等这件事了了,孤愿意让人送你回去!”秦非墨道。
苏惜沫没有应声,因为她还在考虑……沐丰夕来北秦,是打算救她还是真有图谋北秦的目的?
她又能不能摆脱掉秦非墨的钳制,和沐丰夕见上一面?
就这么在秦非墨的东宫里住了半月有余,每日收集起来的药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好,调配成可以致命的毒药留在身上。
这一日苏惜沫又半夜偷偷爬起来,值夜的丫头已经在晚饭的时候被她下了药,足以让她们昏睡道天明而不会发现自己的异动。
拿出今日收集好的药材,偷偷地开始配药了。
正小心翼翼地捣鼓着,却突然感觉一阵风飘过,她警醒地回头,却突然落入了一个宽厚而熟悉的怀抱。
苏惜沫几乎要惊呼出声,却及时被来人用唇堵回了喉咙里,带着急切而霸道的吻,如挣脱不开的魔网,将她整个人都黏在其中。
一双大手在身上游走,苏惜沫连呼吸都忘了,良久,他才离开了自己的唇,两人在黑暗中抵着头,呼吸相闻。
“王爷……你怎么来了?”苏惜沫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沐丰夕低声道:“找你!”
苏惜沫被这两个简单的字,弄得分寸打乱,心里仿佛投入了一块石头,掀起丝丝密密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你来带我走么?”苏惜沫问。
沐丰夕道:“时机还未到,需要做些安排!”
苏惜沫明白,这里毕竟是秦非墨的地盘,要从秦非墨手里带走她,的确不是太轻易的事情。
苏惜沫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路过!”沐丰夕有些不自然地道。
苏惜沫的嘴角微微抽搐,就算是来探东宫,也没可能路过她屋子吧?这个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
不过苏惜沫也知道,沐丰夕是个别扭的个性, 只好隐忍着笑道:“哦……王爷走的路可真宽!”
沐丰夕哼了一声,很明显对苏惜沫的调侃而感到不满。
苏惜沫难得地温柔了几分,轻轻用手环住沐丰夕的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堂上,她没想到,沐丰夕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沐丰夕又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上去,不同于刚刚的霸道和急切,此刻变得温柔而缠绵起来,渐渐的吻就变了味道,旖旎的气氛在室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