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越来越大。
先生脸色涨红,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简姑娘既然认为简武欺师的行为对,那就公堂上见!”
所有的声音顿时一空。
纪怀锋脸色微微发白。
背后有大将军和皇帝撑腰,别说过公堂,就是交给刑部他也不怕。
可简武小小年纪一旦过了公堂,留下欺师灭祖的案底,在民间传扬开来,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
简武虽然有理,可再有理也不能公然欺师,就像父母再不对儿女也不能不孝一样。
天地君亲师,都是要受拜祭的,欺师辱师者是连秀才都没资格考的。
众人纷纷看向甄十娘。
甄十娘幽幽叹息一声,“……就说以个人之力斗不过这封建礼教!”
见众人都没了气势,先生冷冷地哼了一声。
正要作势让护院去报官,镇住众人,却听甄十娘说道,“……简武还小,只知道追求对错黑白,不会考虑大局”她指着躺在桌子上的狗子,“我若是先生,当务之急不是和学生对持,分出谁对谁错,再耽误下去,于来江就没命了!”于来江是狗子的学名。
循着甄十娘目光望去,先生脸色一阵灰白。
只见先前还蜷缩着的狗子,现在四肢伸开,直挺挺地躺在桌子上,呼气多,进气少,俨然已经没气的模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先生两腿发软。
事情已经闹的全镇皆知,这时再出了人命……他有多少理也抵不过杀了人啊。
狗子爹娘早就来了,看见儿子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原本着急,但碍于眼前的阵势,也没敢上前,见甄十娘使过眼色,一下扑过去,“狗子!”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狗子娘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惊天动地。
先生软软跌坐在地上。
……
四月天,孩子的脸,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便阴云密布。
随着一阵狂风吹打窗户的噼啪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整个院子一瞬间冒起一股青烟。
被罚站在院子里的简武简文脚动了动,透过玻璃瞧见娘亲的身影木雕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两人立即又挺直了胸。
喜鹊,秋菊,冬菊,李长河,李长海,连纪怀锋等人也一起,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眼看着窗外的雨下成了烟,秋菊心疼的眼泪直往下掉。
喜鹊连连给甄十娘磕头,“是奴婢没看好他们,夫人就罚奴婢吧,下雨了,好歹让文哥武哥进来吧。”
纪怀锋跟着附和,“少爷已经知道错了,夫人让他们回来吧。”
甄十娘只一动不动地坐着。
“奴婢去给他们打个伞!”秋菊腾地站起来。
“我去!”纪怀锋跟着站起来。
“谁敢!”甄十娘冷喝一声。
“夫人!”秋菊扑通跪了下去,“文哥武哥年龄还小,会生病的。”
“这柱香没烧完,谁也不许帮他们。”甄十娘声音斩钉截铁。
“……上午少爷只是想为狗子鸣不平,是仗义,他没有错!”眼看着简武简文都淋成了落汤鸡,纪怀锋破天荒的给甄十娘磕了个头,“我愿意替少爷受罚。”
“再加半柱香!”
纪怀锋傻在了那儿。
突然,他推开门冲出去,朝简文简武大喊,“你们进屋去!”大不了把他们带万岁跟前让万岁护着,看她还敢罚。
看着简武简文淋着发白的小脸,纪怀锋是真红了眼。
简武简文一动不动站着。
“听见没,这里有我,你们快回去?”纪怀锋去拽简武。
简武一把甩开他,“……是我鲁莽闯了祸,娘说要站一注香!”
看着眼前这张和沈钟磬一样倔强的脸,纪怀锋手慢慢地垂了下来。
喜鹊秋菊双双跑到香案边,大口大口地吹着气,渴望这柱香块点烧完。
看着纪怀锋李长河等人都冒着雨陪简武简文站在了外面,甄十娘猛扭过头去。
儿子被罚在雨中,她比谁都心疼。
可是,简武这霸气鲁莽的性子,不让他受点教训,以后还不知会闯出什么大祸。
这次是自己用计,靠着绝世医术让狗子装死骗过了先生,下次呢……她百年以后,还有谁能为他们遮风挡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