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柔声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星儿这丫头性子凉薄……”
崔旻忽道:“母亲,星妹妹当日救了我,救了昱弟,救了皇上,还几乎舍出性命替大姐姐挡了毒箭……我不知道什么是古道热肠,但是她若性子凉薄,我真不知这世上谁性子不凉薄了。”
苏夫人脸色一白,怒道:“旻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和你爹爹含辛茹苦养大星儿,可她呢,可能从始至终没有把我们崔家当回事。她跟着一个男子外出疗伤,崔家女的闺誉都被她毁了!它日恐还要牵累你姐姐。她又把两个贴身丫头托负外人,这让人们怎么看我们崔家?她做的哪一件不是诛心不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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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崔旻自知崔星儿这两件事安排得确实漏洞太大,但是仍道:“于人命来说,这只是末节。母亲不感激她救了我们,反去怪她这点小错,爹爹从小教我们要有君子的胸襟,还要知恩图报。我若也怪星妹妹,岂不连畜牲都不如?”
崔旻一句“畜牲都不如”令崔明月俏脸苍白,似乎正戳中她的心,她不禁紧攥着手指节泛白。
崔明月脑子转得快,忙柔声道:“旻弟,你说得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你却错怪母亲了。你不懂母亲的思量,我却是懂的。一为,崔氏五百年世家,家风名誉传于爹娘及你我这辈是祖祖辈辈爱惜羽毛的结果;二为,崔家祖辈一百六十年前与大燕皇室先祖结盟,互信互利,百年来皇室登极至尊也因此没有对手握重权的崔家生疑心杀意。这两件事是崔家最重要的事,是崔家祖先传下来最宝贵的财富,是崔氏一族代代传承的根本保障,这其中的意义岂不超过了你我一条性命?我生为崔家之女,若能以我性命守护这两件事,我自不敢稍有退缩。母亲也非不念星儿对我们的救命之恩,只是星儿所做看似小错,但仔细想想她当时的一言一行无不犯忌讳,实则……伤至我崔家的根本。”
苏夫人听了爱女的贴心之语,不禁眼圈儿都红起来,还是女儿最好。
“还月儿最懂我……我真是……我生儿子养儿子那么大……有什么用呢。”说着抹了抹眼角。
崔昱忙去安慰母亲,道:“母亲,是我们不对,你就别伤心了。旻哥也没有对您不敬之意,不过是念及兄妹之情……星妹妹不但救过我们,也是我们妹妹,如今她受了重伤在外头养着,我们怎么能在这时候……”
崔礼年也道:“好了好了,夫人,我知你为崔家鞠躬尽瘁,也是思虑得远了。月儿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崔旻道:“父亲,刚才儿子有错,但是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星妹妹只是跟李二公子去疗伤了,这就危害到崔氏的家风?她难道是自己想受那么重的伤吗?且看勋贵五姓七家,哪家没有点事,不都好好的吗?”
崔礼年听了不禁一怔,犹如提壶灌顶。大女儿说得似有理,崔家名誉和皇上信任是很重要,但是作为亲人,处处冷冰冰地把这两件事抬出来,却透出冰冷的无情。勋贵之家家大业大,哪家会没有点事?因为人熟无情?
可是放在崔家,母女之间,姐妹之间,为何无情?对有救子救女之恩,救命之恩的亲人为何这样无情?
崔礼年是状元之才,脑子自然是好,于人情/事故也是老练,只是他对妻子爱女从不设防,于自家内宅之事和女子间的微妙就不会深思。这时想清楚不禁苦笑,他又能如何,既是俗人又怎么能勉俗呢……
一边是好友遗孤,一边是爱妻爱女及整崔家“那两件事”,他崔礼年不是圣人。而星儿有那样的武功和计谋怎么会是蠢人?她早就感受到母亲姐姐对她的无情和嫉恨,甚至他自己又何偿真把她当亲生女儿?所以,当日她宁愿让李二公子带她离开,宁愿将心爱的丫鬟托负外人。
情,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恐怕都要讲一个缘字,勉强不得。
这边崔礼年想着这些,那厢崔明月听了崔旻的话抹着泪道:“旻弟还小,不知父亲母亲的难处……我想着星妹妹受了重伤在外头,我也每每忍不住心疼,那是我亲妹妹呀……可是,她一回来,我又真不知如何是好……旻弟你还记得当日情景吗?我真怕因为她不知收敛的性子和神秘莫测的武功,皇上对我们崔氏一族生出疑心……”
崔礼年长叹一声,打断道:“好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大家都别说了。”
……
清风山庄后院静室,一室昏暗寂静。
崔星儿蓬头垢面,她在闭关期间有时饭都要入定一个轮回才吃一些,生理问题也是室内马桶解决。
她实在受不了洗过两次澡,现在身上又馊了。
明玉神功她已经练到原来的最高重第九重的颠峰,她运满功时皮肤会变得透明,排出体内的毒素杂质。如今,她只差踏入破碎虚空的门槛。
她已经运行了八十一回,一次次突破失败,一次次重来。她的明玉神功明明已经极为精纯,但就是难以踏入破碎虚空当年自创的第十重之后的门槛。
她在海棠那世是以破碎虚空武功至修士境界创出的明玉神功升极版,而她自己拥有修士级别的不老长春功,并且她的不老长春功已经到达世界规则的极限圆满,她当时武功修为本就在明玉神功之上。
所以她一法通万法通,就是借用不老长春功基础炼得升级版的明玉神功,这次是没有底子的修习,也没有取巧吸人内力。
在炼到八十一周天时,内功已经至精至纯,可仍是停留在这里,她想也许是世界规则的问题,终是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