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哑然失笑:“好,依你便是。省了我的银子,难不成我还往外推去?”
两人相视而笑,只觉得直到此时,关系才真正的密切起来,而不是之前所想的相互利用。
解决了孤儿院的选址问题,严真真才放心地携小琪前往金陵。
秦淮烟雨,一如昨日。繁华记忆,还似旧朝。严真真悄悄地掀着车帘子,车驾缓缓驶过闹市区,停在秦淮可畔。
李庄谐的旧居已被草草修葺,按着严真真的意思,并没有作太大的改动,保持着李庄谐离开的旧貌。只是寝具焕然一新,严真真很是满意。
“王妃来得这样早,奴婢得了丫环的禀报才知道的。”螺儿赶来时,气喘咻咻。
严真真正拆了碧柳一大早替她梳的云髻,改编成两根乌油油的大辫子。倜言抬头,妆境里果然印出螺儿宜喜宜嗔的脸。
“你手头有事,何必赶来?”她用头绳在发梢系住,方转头笑道。
“是冰荒差了人过来的。”螺儿莞尔,“这不,还把铺子里的事儿给处理完全了才赶过来的。”
“其实我只带小琪来便可,偏是冰荒不肯,又选了十来个侍卫同行。李庄谐的这间屋子又不甚大,哪里住得了这么多人嘛!”严真真忍不住抱怨。
螺儿忍笑上来见了礼,才道:“王爷可被王妃屡屡遇刺的事儿给吓着了,不把王妃护得跟水桶似的,如何肯放得下心?”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当家常便饭了。你既来了,咱们去戏园子看戏去。金陵的昆戏,做得比京城的好。”严真真兴致勃勃,携了两个侍女的手,“不过,你们俩打扮得比我还光鲜一些,我当你们的跟班儿罢。”
正是秋海棠盛放的季节,戏园子里仿佛成了花海。冰荒对于严真真突如其来的想法无可奈何,只得让侍卫们四散护卫。看着严真真兴味盎然地看着戏台,他转开头去,一个旦角正扬着水袖,千娇百媚,千愁万恨地唱。
这种戏有什么好看?不外乎才子佳人,经历了两地相思,一处闲愁,历经艰辛,终究欢欢喜喜地大结局。
冰荒觉得索然无味,却又不敢放松警惕。跟在孟子惆身边这样的久,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偏生严真真身上,又似乎总能引些事端。
他稍一走神,便见有两三个公子模样的人走向严真真的那一张桌子。这还了得?冰荒急忙走过去,却见严真真喜笑晏晏地与人说话。定睛一看,竟是陈家的二公子陈思雨。看起来,两人也是熟识。
冰荒不敢走远,掩在一旁的海棠树下。戏园子是露天的,阳光正好,头顶上却遮着伞盖。
“早些儿听说姑娘在巩凡,那里战火未熄,不想竟有闲功夫在这里看戏。”陈思雨素襦白衫,玉簪束发,正是翩翩佳公子。
他见严真真不着盛装,便知她并不想人知道她的身份,因此也只是以姑娘相称。
严真真喜他知情识趣,也就笑语相迎。原来他身边的两位,也是金陵的著名公子,最喜走马章台的。一位姓刘,在家里行二,虽有大名,众人却只以刘二称之。另一位也是金陵的大姓,姓马,行三。这两人说起戏来,倒是入木三分。品评旦角,更是尖酸刻薄,偏是言语风趣,屡逗人发笑。
“可惜这戏本子有点老旧,总听这几出,唱得再好亦觉索然。”马三公子叹道。
“那怎么不写些戏本?”严真真是难得听戏的,因此倒还听得兴味盎然。不过,戏本子本身,也着实寡淡,哪里及得上后世的《游园惊梦》?杜丽娘婉转妩媚的唱腔,更让昆曲在现代仍大放异彩。
“写戏的也就那么几个糟老头子……”刘二叹息,“我倒是想写,只是写出来也没有人肯唱。”
陈思雨骂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情节比这些旧戏还要烂熟,谁人肯唱?便是戏子,也是要点身份的。”
严真真忍俊不禁,倒觉得这刘二直白得可爱。
这三人在家族中都非长子,不掌家族大权,因此寄情山水,游戏人陈思雨忽地站起来,对着严真真长辑至地:“前日得罪了姑娘,还请大量莫怪。”
“这是你哥哥的主意,与你无干,上回是我迁怒了。”严真真诚恳地摇头,“二公子怎的不在扬州,又至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