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满洲老臣不满陈希亥和纳兰明珠已久,皇上这一病,只怕他们趁机挑事。
佟国维虽在前线,朝中还有他的旧部。
还有索额图等被皇上罢黜在家的……
“现在只能盼着,皇上的病能够快些好起来。”
……
自皇上病了之后,陈文心同样不思饮食,恨不得亲自赶往前线去照顾皇上。
白露为此头疼得厉害,严格来说,这是陈文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不思饮食。
她从前可是最爱吃的。
白露为此特意去摆脱了瓜太医,请他把药膳做得好看一些,别叫人一见就没胃口。
瓜太医道:“皇贵妃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关我的药膳什么事?”
他的药膳哪里就丑了?
等他接连几日给陈文心把脉之后才发觉,她的身体状况的确差了许多。
一个歪在榻上目光放空,一个坐在杌子上眉头紧皱。
白露从殿外走进来,叹了一口气。
瓜太医皱眉眉头放开了手,“皇贵妃娘娘近日是否不思饮食,夜间走困,神思倦怠?”
陈文心愣愣得没有反应,白露替她应道:“是,我们主子就是这样。瓜太医,你瞧这该喝什么汤药才好?”
瓜太医摇了摇头,“这喝什么汤药都不好。”
怀着身孕的妇人,岂是说喝汤药就喝汤药的,也不怕伤了胎儿?
他是治妇婴之病的,心病该怎么治,他还真不知道。
只能偷偷知会白露,“好好看着皇贵妃娘娘,多劝她吃饭,让小厨房做些可口开胃的小菜。睡前可以喝些温热的牛乳,或许会好眠些。”
白露一一记下。
于是翊坤宫的日常,从白露白霜轮流喊陈文心八点起床开始,变成了轮流劝她睡觉。
“主子,这才几点啊?皇上早朝也不带这么早的,快躺下睡吧。”
白露夜里就歇在她床下的脚踏上,一听见她翻身的声音,就迷迷糊糊地起来查看。
陈文心发丝微乱,忡愣道:“我梦见皇上了。”
白露一下从迷糊中醒了过来,慢慢地坐在她床边,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
“主子梦见什么了?”
说着给她递了一杯茶水。
临睡前茶壶是放在温箱里的,这会儿温度正好,陈文心慢慢地喝了一口。
她面上还有些惊慌的神色,“梦见皇上脸色惨白,躺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里。瘦得只剩骨头了,像佟贵妃快驾薨那时的模样。”
“皇上身强力壮的,怎么会那样?何况咱们的大军打赢了,皇上是不会躺在尸堆里头的。”
白露迅速地一一反驳,生怕陈文心以为这是皇上给她托梦。
陈文心一听有理,慢慢地又躺了下去。
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问白露,“你说,要是皇上真的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旁人从皇上亲征之前就在考虑了,而陈文心这才开始想到。
这是她头一回感觉到,皇上也是个凡人,他也真的可能会死。
白露想了想,觉得此时讨论这个话题并不妥当。
自家主子和皇上感情深厚,若是皇上驾崩,她不知道多伤心!
可是这个话题不谈,等那一天真的到了,再想或许就晚了……
她思忖了片刻,道:“自然是,下旨命大军迎回皇上,再取出皇上的密诏,让新君即位,以安天下民心。”
白露说得很客观,这也是通常应该做的顺序。
这件事原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陈文心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真到了那个地步,你说,他们会听密诏的吗?”
白露道:“所以主子要早些准备着,万一皇上在密诏里留的人选不是四阿哥……”
陈文心迅速地看了她一眼。
“这种话别再提了,不管皇上留的人选是谁,我都会尊重皇上的意愿。”
白露抿了抿唇,“奴婢失言了。”
她也是一心为陈文心好,陈文心当然明白。
她握住了白露的手,“你放心罢,皇上是不会亏待我的。”
她忽然来了精神。
“如果皇上真的……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要帮皇上完成!”
“什么事?”
“踏平准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