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对着身后的太医们一招手,太医们都松了口气,他们对这个危险的营地,一刻也不想多留。
杨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道:“郑铮,太子妃还留在此地,是不是不妥啊?”
郑铮还没回答,就听到有人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乐大将军亲口说过,凡是接触过患者之人,一律要留在东营区,太子妃方才曾经为患者把过脉,接触到病人的皮肤,自然是不能离开此地。”
说话的人正是周太医,他刚走了两步,听到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郑铮对他怒目而视。
周太医对他瞧也不瞧,径自追在乐大将军的身后,刚刚到了营寨门口,乐大将军倏地转过身来,冷喝一声:“闭营!”
周太医等人吓了一跳,赶紧加快脚步,正准备出营门,忽然眼前一道寒光射了过来,几名太医不由自主顿住了脚步,看着乐大将军石雕一样面无表情的脸,都是心中一寒,气势一下子颓了。
众太医心中嘀咕,乐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想连他们也关在里面吗?纷纷向周太医投以求救的目光。
周太医咽了口口水,呐呐道:“大将军,我等太医方才俱没有和患病之人有过任何接触,让我们出去,绝对不会传染给旁人。”
乐大将军面无表情,冷冰冰地道:“尔等太医,身受皇命前来治病,出来做甚!”
周太医等一齐张大了嘴巴,好半晌,周太医才分辨道:“大将军,不是我们不尽心治病,只是这天花乃是必死之症,治不好了啊,大将军,你将我等太医关在此处,岂不是要害了我们大伙儿的性命吗?”
乐大将军像是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沉默地转过身,冷冷抛下一句:“出营者,杀无赦!”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周太医等一众太医们的脸登时难看到极点。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位乐大将军竟然如此蛮不讲理,连自己这一群太医也给关在了患病的营区。
“自作自受!”杨昊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自言自语,却气得城寨内的周太医等人差点跳起脚来。
郑铮心里更是大呼痛快,看着乐大将军远去的背影,挑起大拇指,这才是他们的大将军!
是非分明!做事干净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这群胆小如鼠、没半点仁心医德的太医,就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周太医一行人却在跟杨昊苦苦哀求,让杨昊放他们出寨。
杨昊板起了脸,毫不假辞色,他和郑铮一样,对这群冷血无情的太医们没有半点好感,见乐大将军连他们也一起关了起来,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郑铮和杨昊对望一眼,都是快意无比,互相一击掌,“嘿”地一乐,杨昊拍了拍郑铮的肩膀,说道:“走,兄弟!咱们去练武场,你这几天没在,我想找人和我过几招都没对手,当真是浑身难受,一会让你瞧瞧我的手段,非把你打趴在地上!”
“呸!你小子三天不挨我的拳头就皮痒,瞧谁把谁打趴下!走!马上就走!”郑铮和杨昊对身后不停哀求的太医们一眼不瞧,勾背搭背地大步离开。
周太医几人眼瞅着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气得目瞪口呆,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对着周围的环境扫了一圈,心中都骤然冒上了一股寒意。
老天哪,这可是座死亡之营,这天花传染性极强,自己呆在这里,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染上恶疾!
这可该如何是好?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东营区中更是早早掌上了灯,若水所在的营房中,点了好几枝明晃晃的松木火把,把房中照得一片灯火通明。
她吩咐把营门大敞,窗户全部打开,让外间的空气流通进来。
周太医他们缩在营房院中的一个避风的角落里,几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面青唇白。
这东营区虽然建有三座营帐,但里面住的全都是患了疫症的病人,所以太医们宁可缩在院子的角落里受冻,也不敢踏进那三座营房半步。
虽然已经是春末夏初,但这雁翎山建在山峰高处,到了晚上,山风凛冽,寒意甚浓,而周太医等人穿的都是薄薄的夏衣,被山风一袭,吹得透心凉,加上几人一路劳顿,马不停蹄,来到军营后,不但半分也没休息,更是滴水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