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所以,是她错了吗?她不该对秦绍心软的,是吗?是啊,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的……他是活该,他是不可饶恕,这个世界上,谁都能报复他,但是,只有她江凝烟不可以。
除了将她强抢在身边,他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
一个丈夫能为妻子做的,他都做到了。
“奕然。”这样想着,凝烟声音不禁哀恸:“姐姐求你,放过他吧,好不好。我早就不恨他了,你也不要再恨了,好不好?”
江奕然侧过脸不语,却红了眼眶。
面对弟弟的强硬,凝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秦绍出事。是的,这是她的私心,但她没有办法。
“姐姐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答应我好不好?”她没有哭,眼眶周围却微微泛红,哀伤而憔悴:“这么多年,他对我不薄,我知道你恨他,但不看别的,就算为了我肚子里孩子,求求你,不要杀他……”
她这样哀求,江奕然如何受得住?
他只能答应。
撤回了追捕的士兵,江奕然带着凝烟回城。
再回去,江奕然没有安排她回到之前的别院,而是安排她回到了江家。
如今的江家,早已今非昔比,父亲已经辞官在家,而如今江家的家主,是她的弟弟江奕然。
是以就算凝烟以有孕之身回到这里,江家也再没有一个人敢给她脸色看。
新皇即位,只是经过那场血流成河的政变,京城仍然人心惶惶,平静的表象下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不管外面如何,因为不用再防备苏凤鸣,又没有闲杂人来打扰,凝烟便在江家安心养胎。唯独心中放不下秦绍,没有他的消息,让她心中不安。
那日在木屋,若不是因为她怀着身孕,外面又形势险峻,秦绍是想带她一起走的。
凝烟不敢说自己多么爱他,但只要想到秦绍,她心里就很难受,她迫切的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从那天见到秦绍算起,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自从回到江家,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每天都被孕吐折磨着,就算有心打听秦绍的消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蓝田暖玉已经被江奕然送了回来,因为有人交代过,关押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受什么苦。如今回到江家,她们每天悉心照顾着凝烟,却都不敢提起秦家的事。
对比凝烟在江家无所事事的养胎日子,弟弟江奕然却非常忙,经常一连几天不见人影。但是只要他有时间,就会过来陪陪姐姐。
这会儿凝烟刚用过晚饭,孕吐不那么强烈,便有蓝田暖玉陪着在院子里慢慢散起步来。于是江奕然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姐姐扶着腰缓缓走在花园的小路上,不知道蓝田讲了什么话,惹得她不禁微微笑了一下,美丽柔和。
江奕然已经很久没见姐姐这样笑过了。
凝烟很快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弟弟,浅笑道:“回来了,可用了晚饭不曾?”
江奕然回过神后便走了过去,从两人手里将她接过来,边扶着她继续向前,边回答:“已用过了。”
凝烟见他脸颊越发消瘦,很是心疼,忍不住叮嘱了几句,知道姐姐仍然关心自己,江奕然非常高兴,乖乖应了。
两人很久没这样闲话家常了,姐弟俩慢慢走在小路上,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凝烟未出嫁时的日子。只是凝烟几次的欲言又止,让两人慢慢沉默下来。
江奕然看着姐姐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将话说了出来:“他还没死。”
听到这句话,凝烟心头猛然一跳,不敢置信般看着弟弟:“你,你是说……”
江奕然神色不动,扶着她慢慢走着,半晌,才恩了一声:“你放心好了,他没事,那天秦家的人提前把他走了。”
听弟弟说完,凝烟只觉得这么久以来压在心口的大石才彻底落了下来。
她不求别的,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再有任何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