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买束花就行了,搞那么复杂干嘛!”张清是在我后面进来的,还在旁边假惺惺地客套。
我最不喜欢这种言不由衷的假客套了,就懒得花费力气理会他,顺手接了小姑娘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啜饮起来。
早晨揪心阳阳的伤情,我茶饭不思,早餐味同嚼蜡不曾好好地吃,随后出门又匆忙,我到现在连口热茶都未曾喝过,委实有点口渴了。
张清见我举止间流露出疲倦之态,也识趣地不再聒噪,也坐下来端了茶,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
因为既不逢年也不过节,山上人烟稀少,又加上天气阴沉,秋风萧瑟,公墓附近安安静静地,有些瘆人。张清轻车熟路,很快就带我找到了彩云姐的墓碑。由于常年有专人管理,墓碑周围干净整洁,松柏四季常青,苍翠欲滴。
“哎呀,我们忘记买钞票和火纸了!”我把鲜花恭恭敬敬地摆在彩云姐墓前之后,才陡然想起自己忘了这茬。
“现在都讲究文明祭拜,谁还兴这一套!”张清大约觉得我孤陋寡闻,牵了牵嘴角,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
“你怎么还笑啦?快点给彩云姐磕个头!”我调侃着张清,摆了架势准备给他的亡妻跪拜叩首。
“作个揖就算了!”张清拉住了我,拱手对着墓碑作揖,“时间久了,就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了!”“你一点也不诚心!”我鄙夷地斜了张清一眼,对他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颇为不解,“那你还来干嘛?”
张清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有一下无一下地扯墓前的杂草,语气有些哀伤,“我跪拜得再诚心,她也不会回来了!”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一堵,蓦地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怜悯之情,“你也真够可怜的,如果不是彩云姐红颜薄命去的早,你们现在该有多么幸福呀!”
我的心里既觉得惋惜,又感到酸涩,像有什么东西在胸中发酵一样,无端地生出种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
如果彩云姐平平安安,他们琴瑟和鸣地两厢厮守一辈子,就不会有我什么事了,我也就不会搅合到矛盾纠葛之中,弄得伤痕累累了。可如果剧情不这样发展的话,我就和光彩照人的张清彼此之间从无交集,我的人生简单是简单了,但会不会因此有几许缺憾呢?
“是不是很后悔遇到我?”张清对我刚才的感叹避而不谈,反而突兀地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他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将我刚才的心思揣度得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低醇恳切,落在我的耳朵里有隐隐的紧张和忐忑。他说完之后,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注着我,似乎很期待我的答案,宛如一个惶恐不安的小孩期待大人给他一个中肯的评价。
“呵呵!”我不自然地讪笑两声,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外套,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张清神色陡然凝重,就好像璀璨的星辰忽然被乌云遮住了一样黯淡无光,他干涩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张清,既然陈彩霞那么喜欢你,喜欢的像得了失心疯,你干脆和他凑成一对算了!”我看张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准备找个话题寻他的开心,结果他脸一黑,好像要将我拆骨入腹。
“你怎么啦?难道我说错了!”我明知道触了他的霉头,依然不怕死地为他指点迷津,“你看你都是二婚了,再结一次婚就是三婚,谁还敢嫁给你?不如你俩凑合得了,亲上加亲,多省事!”
这样的话,以前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就算是说出来,也多半是赌气说的反话,膈应他们的。如今身份变了,我这样正儿八经地提出来,绝无嘲讽讥笑的意思。张清的家庭情况复杂,又有居心叵测的陈彩霞时不时跳出来作怪,他的再婚问题的确是令人堪忧哇!
我皱了皱眉头,居然为张清的婚姻问题忧心忡忡,感到非常头疼,我这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吃饱了没事干啦!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张清好歹也挂了年把夫妻的名义,再不济他也是阳阳的老爸,我希望他婚途顺利也无可厚非啦!我为自己多情多义担忧张清的婚事找了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