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哦哦!”大宝被忽悠,开始发愤图强:“一,二,三,……人,从,”
《幼学琼林》《笠翁对韵》《龙文鞭影》《唐诗三百首》《诗经》摆在身边,是拿来教他认字开蒙的。
万贞儿闲的没事就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读诗,权作熏陶,今天生病了,不能抱着。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
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
多美的句子!多听一听大概会被熏陶成才子吧?
小太监进门行礼:“娘娘万福,皇上派小人来送信。”
“免礼,拿来。”万贞儿看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条,抽抽鼻子:“皇上现在还在上朝么?”
“回娘娘,是。”
“给他杯热茶,暖暖身子。。。哎呦,张元吉到了!”万贞儿吃了一惊:“拿笔墨过来。”
小麦和小粟连忙拿过笔墨纸砚来,伺候娘娘写字。
万贞儿提起笔来想了想,下笔道:[母后嗜服丹药,笃信张天师,恐怕母后要为他求情。请皇上速速决断,臣妾尽量控制消息,不使母后得知。]杀
了了事!
写这种小纸条理应不落款,然而后宫只有一个妃子…落不落款又有什么差别…
小太监喝了一杯热茶,又哒哒哒的跑回去送信。
万贞儿有点头晕,擤了一把鼻涕,头晕的撑在桌子上,想了半天:“小麦,你拿一筐橘子,送到慈宁宫,和喜红说,赶紧让娘娘病一阵子,哪怕是饮食冲撞,或是多给她吃点炸鱼也行,稍稍的病几天。这几天时间,一定要不适合见外人。”
“是,娘娘。”
万贞儿懊恼的敲了敲桌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还应该吩咐什么,可是偏偏想不出来。她想了半天,越发气恼,忽然灵光一闪想了起来:“高嬷嬷,你去通知东华门西华门和午门的守卫,就说皇上说了,不许长宁侯入宫。”
哎,这事儿我应该告诉皇上一声!要不要在写个纸条?
大宝读了两个字,就没耐心的连滚带爬的扑过来,一头栽在她怀里:“娘~抱抱~抱抱宝宝~”
万贞儿失笑道:“你说绕口令呐?今天不能抱你,我生病了。”
“病了……啊!娘你很难受么?”
“嗯,如果我抱了你,把病气过给你,你也会难受的。头痛痛,身上酸酸的。”
大宝胖墩墩的坐在床上,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那样,娘你会好吗?”
“嗯?”万贞儿一向不是娇滴滴柔柔弱弱的感性女人,可还是被儿子萌到了,他好可爱,满脸的天真无邪和担忧:“不会呀,娘看到你难受,会心痛的。你忍一两天,娘很快就好了。”
“喔。”大宝的小短手抠着床,歪着头思考了一会,似乎是觉得不划算,泱泱的爬回去了。
万贞儿的眼圈红了红,感动的痴痴的看着儿子,这个胖嘟嘟的身影和多年前那个肉嘟嘟的小太子非常相似,都是那么温柔体贴温存的男人啊!不知道将来是谁家姑娘,能有嫁给我儿子的好运气。
希望是一个非常贤明又有趣的女孩子,不要太刻板守礼呀,私下里要和太子一起玩笑才好,希望我儿子也别纳妃,能成为一个明君。……哎呀,再过十几年我就要抱孙子了……
小太监手里抓着一张纸条,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争吵的大臣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发现了这个小太监,他们争论的声音情不自禁的降低了一些,偷眼看着那人,暗自揣测:[是万贵妃吧?]
[肯定是贵妃啊宫里没别人了]
[这是要干什么?给张天师说情?疯了吗?]
[牝鸡司晨!太过分了!]
[皇上居然一脸期盼!这肯定不是太后的纸条!]
皇帝期待的睁大眼睛,一种朝气蓬勃的开心取代了愤怒又丧气的表情,大臣们这才知道,原来皇帝面对后妃时挺高兴,不是一天到晚都那么丧气。
朱见深接过纸条,展开来一看,脸色大变,抬头看了一眼大臣们,又低头看了看纸条:“诸位爱卿议论了许久,朕都听到了。”其实没有,皇帝一直坐在这里胡思乱想,并且期待的看着谁能跟谁打起来。
“张元吉斩立决,其祖母赐死。”朱见深捏着纸条,有些慌忙:“陆瑜瑜拟旨,唉,算了不不用拟旨。用公文吧,三法司都,都在这里,快点报上来,朕来用,用印。”
众人都很惊讶,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呀!
怎么看完纸条之后,皇上突然这么着急?
难道万贵妃督促他赶紧判张元吉死刑,不判不许回宫?
皇上急的都结巴了!
三法司:大理寺,刑部,督查院的最高长官立刻凑在一起探讨,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督查院左都御史三人在一起,迅速确定了这件事,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够了公布的十条罪名。
其实主要杀他的原因只有三个,但是凑的罪名多一些显得这个人更该杀。
御史大着胆子问:“皇上,请勿使后宫干预朝政,臣斗胆问一句,万娘娘写了什么?”
朱见深用袖子擦着冷汗,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贵妃提醒朕,母后一直在服用天师府进进贡的丹药,若听闻张元吉要被被斩首的消息,一定会设法营救。事不宜迟!母后若不让我杀张元吉,我也不好违逆她老人家。诸位爱卿不要咬咬文嚼字字穷究细节。”
和母后顶着干这种事嘛,只能为万姐姐做一做,为了别的事可做不出来。
旁边的掌印太监赶紧把处决犯人时用的大印挑出来,捧过来。
三法司立刻把草稿递了上去,陆瑜擦着汗:“皇上恕罪恕罪,时间紧迫,来不及细写。”
朱见深问道:“这公文不不给百姓看吧?”
“不不不,由监斩官宣读之后就封存起来。”
“那就好。”朱见深抄起搁在朱砂印泥上的狴犴大印,结结实实的盖在公文上,随即挥手:“快快快去,不要耽搁。命你们仨为,为监斩官,即刻行,行刑。”
书中暗表: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因此除装饰在狱门上,还匐伏在官衙的大堂两侧。
大臣们知道太后有多胡搅蛮缠,也知道皇帝有多软弱可欺,心中也莫名的升起一份争分夺秒的紧迫感。
御史还是不依不饶:“臣启皇上,贵妃娘娘如何得知张元吉已经押解归案,难道朝政诸事,贵妃悉知?”
朱见深听得出他言外之意不是什么好话,气哼哼的瞪他:“朕刚告诉她的,怎么不行?秦仲斌此行甚是精彩,朕要让贵妃听一听。”
御史也不好说什么了,不是贵妃派人探听消息就没事,皇帝自己大嘴巴那是他的事儿。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督查院左都御史慌忙领旨,出宫去,在菜市口搭了法场,在刑部提了人犯,点了刀工最好的刽子手。
张元吉被拖到菜市口时,还难以置信呢,他原有十成的把握相信自己能脱罪,就算不能脱罪,而已一定罪不至死。
眨眼睛的功夫,刚进大牢,才嫌弃了半天,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忽然就来了狱卒把他往外跩,拽出牢房就是五花大绑,到门口时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肉,灌了一口酒,然后拉到门口:“交了!”
“收了。”
一般的罪犯不够格坐木笼囚车,非得是有身份的才行。张元吉就挺有身份的。
虽然消息传播的时间短,可是张元吉的分量重,老百姓纷纷扶老携幼来围观,掌柜的带着小伙计,师傅带着小学徒,当妈的带着孩子,都来围观。
狱卒们把他从木笼囚车中摘出来,押到台子上,从身后一脚揣在膝盖窝上,叫人跪在地上。
陆瑜正要吩咐开刀问斩,忽然听见人群外一声大喝:“刀下留人!”
拨开人群走进来的油腻中年人,正是周太后的弟弟,长宁侯周大福,他大摇大摆:“你们好大胆子,胆敢冒犯神仙。”
陆瑜站起来,满面堆笑:“长宁侯,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众人纷纷鄙视他。
“你们等着,老爷这就进宫请旨去。”
陆瑜笑道:“长宁侯快去快回,时辰就要到了。”
周大福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带着家丁奴仆又挤出人群,打马入宫。
左都御史:“陆尚书,你怎可如此”
大理寺卿:“陆兄,你这是为何?”
陆瑜瞧他走到街口,一拐过去,立刻抓起签字往地下一扔:“时辰已到开刀问斩!”
他嘀咕道:“我说了快去快回,他去的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