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二十二年春,太子依旧是太子,娶了出生名门世家的徐氏,徐氏乃是徐达之子徐膺绪的嫡系孙女儿,贤淑聪慧,举止得宜,幼年曾攻经史,长大后喜读律书,随着皇后带起的风尚,学了剑器舞。
徐氏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年方十六,姿容秀美还和皇后谈得来。
二皇子却还是单身……皇子,他非要自己选一个意中人,皇后也只好由着他,怕他又闹腾。这一年,宫外也有七夕灯会,二皇子跑去找妹妹:“星星,借我一套裙子。”
朱佑星提防的看着他:“二哥你要干什么?”
苦于单身的朱佑杲说:“让老三打扮成女孩子,陪我出去逛灯会去。”
朱佑星皱皱鼻子:“你别折腾他,我陪你去吧。”
“那不行!外头鱼龙混杂,万一有坏人欺负你怎么办?”
三皇子温温柔柔的说:“我去吧,不会有事的,带着那么多的侍卫呢。”
他穿上的女人的衣裳,稍微扑了点粉,涂了一点胭脂口红,把一头乌黑浓密修长的头发梳了一个可爱的双丫髻。
早就得到允许出宫去看灯,这扮成女孩子的事儿就不用说了……说了怕挨骂。
朱佑杲得意洋洋的搂着他的纤腰,在灯会上到处乱逛,在猜灯谜的地方赢了一只麒麟灯。
老头儿把麒麟灯递给这位小书生和他的‘小娘子’:“祝二位早得麟儿。”
朱佑杲绷着脸点点头:“多谢。”三皇子在旁边捂脸,笑的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两人躲开这里,才酣畅淋漓的一番大笑,笑的几乎要跌倒地上。
围在旁边充当人肉屏障的侍卫们很无语。
朱佑机笑着笑着忽然不笑了,他忽然看向一百米外的小巷:“那里好像有人在打架……你去看看。”
侍卫恍恍惚惚也看到了什么:“遵命。”按着刀柄,在人群中挤过去,到了小巷口,看到两个带伤的男人正在殴打一个拎着菜刀的女人。他拔出刀:“住手!”
朱佑机踮着脚尖往那边看,隐约看到刀光闪闪,连忙带人赶过去:“怎么回事?”
侍卫的刀下逼着一个人:“回…大人,抓住了一个,跑了一个。这姑娘受了伤。”
趴在地上的人还在叫嚣:“谁他妈敢抓我!劳资的亲戚在朝廷里当官,大官!啊啊啊啊!”
侍卫用刀背使劲抽了他一下。
姑娘穿着花布衣裳,用一块土布抱着头,垂着头有些发抖,菜刀就掉在她身边的地上。看身量又瘦又小,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一双筋骨毕露分外粗糙的手。
朱佑杲道:“真扫兴,给她二两银子,送她回去养伤。让顺天府抓跑的那个人。”
朱佑机眨眨眼:“等一下,二哥,为什么呀?”
“哎呦,乖宝宝不懂吧,这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因奸不允恼羞成怒。”朱佑杲忽然有了兴致:“小妞,嘿,说你呢,怎么没把人砍死呢?”
“俺,俺不敢。”姑娘抓着土布裙子,又往墙角缩了缩。
“抬起头来,让爷瞧瞧你长啥样。”朱佑杲见她不抬头,又嗤笑道:“你这样穷人家的丫头能有什么天姿国色?怕什么!抬头瞧瞧人间绝色就在爷身边站着呢。”
那姑娘抬起头来,真叫人想不到,那样一双手配不上这样精致的面庞,凌乱的头发、泪水和汗水、泥土、发黄的皮肤都挡不住她那份天姿国色的□□,还有那一双明眸中婉转天成的媚态。
空气中仿佛传来的啪啪啪打脸的声音。
朱佑杲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惊住了,呆了好一会,喃喃的问:“你敢不敢杀人?”
“我敢。”
朱佑杲急切的搓搓手:“我不瞒你,其实我是二皇子,你杀了他,跟我走。”
那姑娘并不相信他。又垂下头去:“这位少爷,您赏俺二两银子,让俺回家就是大恩大德,俺不敢奢望什么。”
朱佑杲继续搓手:“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朱佑机在旁边看着,忽然反应过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他打断犯蠢的哥哥:“姑娘,你知道贞英夫人么?”
“知道的。”
“你去她府上暂避一时,等我二哥为你主持公道,你再回家去。”
“这……”这姑娘很是迟疑:“刚刚那个人是贞英夫人妹夫的把兄弟,我只怕……”
朱佑杲在旁边使劲挠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佑机温温柔柔的说:“郑嘉一应该不是徇私枉法的人,我们带你去与她当面对质,如何?”
这姑娘没有多说什么,捡起菜刀就跑掉了,徒留一只油糕在哪里喊她别走。
她落下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是一些铜钱,还有一小块没卖出去的醪糟糕。
朱佑机懵了,他只知道郑嘉一在他面前恭谨柔和,哪里知道平民百姓眼里她也是个权势滔天的人。
朱佑杲捡起这块白白软软的糕点,荡漾的笑了起来:“你,你留在这里,守着这个篮子,她什么时候回来找这篮子,你就悄悄的跟踪她。”
“遵命!”
“你,押解这人去顺天府,让他把人关起来。”
“遵命!”
“你去郑大妮家,告诉她不许协助她妹夫的……妹夫的啥来着?不许让他跑了!”
朱佑机没有说什么,又拉着心神不定的二哥逛了一会,分别遇到了几名翰林、老师、亲爹亲娘、成王叔叔和婶婶。只不过他们的眼神没有三皇子这样锐利,没看到这哥俩。
朱佑杲默默的在河边放灯,许愿:“我要和她困觉。”
朱佑机在旁边吃吃的偷笑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