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要这么样,琉璃也没办法。宫里来人说过她的诰封衣冠大约在六月十五日左右送到府,便与祈允灏商议定了六月十八的日子,然后让人去送信给何府,也让人告诉了定北王。
祈允灏听说翌日她要去请安,皱眉叮嘱她小心些。
琉璃觉得他有些把梅氏这个继母过于妖魔化了,怎么说他也是府里的嫡长子,论起理来,兄弟姐妹里头没有人比他地位更尊。而且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又是有着官职的,也不靠府里养活,她如今又是钦命的二品诰命夫人,梅氏再挤兑她,能将她怎么着?新婚夜里那种事,不是时时能拿捏得到的。
但是,她点了点头,领了他的情。
早起吃了早饭,便就往荣熙堂去。
她如今虽然有了祈允灏的话,可以乘轿过去,可是反而倒是习惯了这样走着。如此不但可以看看府里环境,也可以顺便想想事儿。
她受封了诰命的事想必府里都知道了,到了荣熙堂,丫鬟婆子们见了她,便如同见了祈允灏一般尽皆弯腰下来行礼。进了门槛,丫鬟宝瓶说夫人在里头梳妆,琉璃进去,只见毓华正在给梅氏梳头,婆媳俩说说笑笑的,甚是乐呵。
琉璃走过去弯了弯腰,道:“儿媳给夫人请安。”
梅氏对着镜子抚鬓,没叫起,毓华见她行礼,也没有避开。
琉璃想了想,自己直起身来了。
梅氏在镜中瞧见,便就缓缓转过身子来,笑道:“是大奶奶来了。”
琉璃也笑,见她要起身,走过去扶着她道:“是啊,夫人。”
毓华在旁狠瞪了她一眼,低头整理桌上散落的钗环。
琉璃扶着梅氏到了花厅,等她坐了,梅氏溜了她两眼,微笑道:“大奶奶脚伤如何了?”琉璃的脚伤明明拜她所赐,她要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事她自己也丢了脸,自不该再问。可这会子却还洋洋得意地主动提起这个,就不免让人感到好笑了。
琉璃道:“托夫人的福,这两日已是能走动了。”
这托福二字听起来甚有些双关之意,究竟是托这个婆婆的福跪伤了脚,还是托她的福脚伤终于好了,真是怎么听都怎么像。尤其琉璃回答得轻松自如,言语应对又不卑不亢,更让人觉得这位大奶奶不如面上看的那么柔弱了。
梅氏目光里也就闪过了一丝厉色。虽然稍纵即逝,也被一心注意着她的琉璃捕捉到了。
她今儿来,就抱着观察她的目的。有时候了解一个人,不能只看她眼下。她的身世,背景,经历,都是应该综合起来考虑的因素。琉璃想要尽快地掌握主动,那就必须了解这府里每一个对手,毓华她不必了解了,除了她,就是梅氏。
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源自于昨夜她把蕊儿送去的日子又推了回来。琉璃的确觉得她是小家子气,小心眼儿。可是她也怕看错,毕竟梅氏在祈家呆了二十来年,怎么着行事上也该学着大气些了。她要是低看了她,将来失的可是整个长房的身份。可是眼下看来,真真是牛牵到哪里,都还是牛。
一个差一步就有了王妃身份的婆婆这么能字字句句存着心让媳妇难堪?就是当真看不惯,至少当着人在也不能这么着不是。可见小户出身的她,这二十来年在祈府还真是白呆了。
虽然祈家一直人少,不像何府那么一大家子人,定北王那时又长年不在家中,后来就连祈允灏也跟着去了西北,这祈家上下还真就成了梅氏一个人的天下。而且行武之家又没有那些士大夫般动辙讲究面子体统,所以看起来,眼界窄点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祈家毕竟世代为官,就算行武,底下人一代代都是这么传下来的,而且每代联姻都还有文官士子之家出身的贵女,不说远的,就说祈允灏的生母,就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凭这项,这家风怎么也该有一二了。
梅氏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相形底蕴就显得薄弱了点。琉璃自认不算阅人无数,却也看得出来,也就难怪祈允灏不喜欢她了。
当然,内心对她的看法是一回事,身为儿媳,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