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呢?”胤zhēn却盯了她一眼反问。
引章气血上涌,冲口道:“咱们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而且,假如对方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就算躲,他们也躲不过去。
“你说的不错,咱们决不能就这么走了。”胤zhēn背着手,身子挺得笔直,说的很慢,一字一字缓缓出口。他仰了仰头望着雾白白一片浑浊的天空,缓缓道:“只要撑到下午,大壮他们就该回来了!”
“对,对!”引章的心定了定,忙道:“四哥说的是,我竟忘了这事!李村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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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引章随即大声叫住了老村长,将胤zhēn的意思转达一遍。
李村长猛然醒悟,脑子里顿时多了几分清明,挥舞着双手大喊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他炯炯的目光沉着有力扫过众人,高声道:“我们还有大壮,还有赵捕头!他们已经搬救兵去了,最迟今天下午,他们就能回来,现在,我们只要坚持两个时辰,挺过这两个时辰,咱们就得救了!”
村民们精神一振,又沸腾起来,李村长挥了挥手,道:“时间紧迫,大家马上回家拿上武器,咱们到三段坡那儿守着,只要守住了那儿,就没人能冲破我们的家园,伤害我们的亲人!大家分头快去,一定要快!”
众人幡然醒悟,纷纷叫嚷着“快,快!”、“好,快走!”、“对,对!”一窝蜂散开,飞奔回家,不一刻,汇聚成一条杀气腾腾的人流,举着棍棒,扛着锄头,扬着镰刀,呐喊着冲向三段坡。
那儿不仅仅是进村必经之路,更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有一小段石头矮墙,原本是护栏,此刻成了很好的掩护。
当胤táng领着手下四十多号人。押着阿恒打马进村时,就这么被堵在了三段坡。老村长和村民们看到被押在前的阿恒,更加气愤。斗志昂扬,破口大骂不已。也更加相信胤táng一伙来者不善。
老村长痛楚的目光恋恋不舍望着成为俘虏的儿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却咬着牙,硬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胤táng等来至跟前,望着群情激荡、挥舞着锄头镰刀棍棒喝骂不绝满脸怨恨的村民,完全一头雾水,简直莫名其妙。他手一抬,止住了前进的队伍,命人将阿恒押到跟前问话。
“这是怎么回事?”胤táng居高临下盯着阿恒冷冷发问。
“哼!”阿恒不屑扭头一旁,根本懒得搭理他。怎么回事?他问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他明明跟姓吴的狗官是同一路人,何必还要装模作样!
胤táng大怒,脸色瞬间阴沉似铁,冰凉的眼神盯在阿恒身上,像要把他冻成冰棍。他翻身下马,揪起阿恒衣领“啪啪!”便是两个响亮的耳光,阴沉沉狠厉的脸逼近着他。漠然道:“爷再问你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阿恒嘴角慢慢渗出鲜艳的血丝,他被胤táng紧紧揪着衣领,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想冷哼一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挣扎着,斜着眼角瞅了瞅胤táng,又将眼光移向一旁,仿佛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是不是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在你们村里?”胤táng摇晃着他,厉声道:“他们人呢?在哪?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阿恒被他吼得耳朵发炸,眼前一阵眩晕。他脑子一热,冲口大叫道:“没有,没有!什么陌生人也没有!要打就打要杀就杀随便你,你们休想找到他们,休想!”
胤táng心中又喜又惧,更不知自己该喜该惧,他的身子情不自禁一阵一阵发起抖来,另一手紧紧握成拳,握得指节发白,骨节咯咯作响。
他猛然将阿恒往地上一推,喝道:“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是,爷!”随行亲兵哪里客气,如狼似虎抢上前来,看也不看,往阿恒身上、头上、脸上、腹部、腿脚你一脚我一脚又踢又踩又踹,将个阿恒打得惨叫连连,滚得一身的泥草尘土。
“九爷,再打人就死了,此事不吉,不如慢慢拷问,找到主子才是正经啊!”阿青看得十分不忍,上前低声向胤táng说情。习武之人对血性之士多少有几分佩服,眼见阿恒十分不屈,被打成那样都咬牙闷哼而不是杀猪般的惨叫,阿青忍不住对他起了几分同情。
胤táng依旧面无表情,却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停”字,他盯着鼻青脸肿,疼得五官扭曲不像样滚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阿恒冷言道:“这下,你总该说点什么了吧?”
阿恒呻吟着,喘息着,根本连呼吸都一阵一阵的抽痛,浑身无一不痛,五脏六腑无一不难受,整个身体与灵魂就像放在疼痛的苦海中熬煮一般,哪听得清胤táng说什么,就是听得清,那也没有力气回答。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闭着眼,半响才艰难的支撑着抬起头来,瞪着胤táng,哆嗦着唇……
三段坡的村民们看到阿恒挨打,他们的怒火燃烧得更盛了,一个个呀呲欲裂,摩拳擦掌,血液沸腾,叫骂声更高更响了!不知谁吼了一声“***狗官,乡亲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人群骚动起来,数人高举着棍棒锄头就要往下冲。
“都给我站住!”在后边的胤zhēn和引章见起了混乱慌忙过来,胤zhēn沉着脸大喝道:“都站住!谁也不许去!人家手里有刀有剑有长弓,你们想送死吗?”
“可是他们这样折辱阿恒——”二牛瞪红了眼,急吼吼道。
“难道你以为你冲出去就能救他?”胤zhēn冷笑一声,道:“到时候弓箭刀剑一起招呼,被他们趁机打开缺口,这全村人的性命还要不要?”
“都站回去,站回去守好了!”老村长脸色纸一样雪白,颤巍巍的声音中压抑着无尽的痛楚,他梗着舌头一字一字道:“四公子,说的对,我们要。听——四公子的!”话音刚落,他身子一晃,身不由己向后倒去。“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老村长!”、“村长!”
村民们大惊,抢着上前扶着他,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响起了低低轻轻惨惨然的啜泣声。
“都守好自个的位置!不许乱。站回去!”胤zhēn又是一声大喝,众人一怔。离开缺口的青壮年们慌忙站了回去,情不自禁有些怨起胤zhēn来。
引章亦已抢步上前,用手绢替老村长拭去嘴角血渍,探了探他的呼吸,捏了捏他的脉搏,轻轻替他拍着后胸,大声道:“大家不要慌。老村长只是着急悲伤气血攻心而已,休息一阵子就好了,没事的!来,李二嫂、三婶,你们扶老村长到后边休息休息!”
听引章这么说,众人的心稍稍安定,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感激的望着引章,向她道谢不已。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如此凶残!”引章不由摇头叹气。因为好奇心驱使,她不觉靠近前去,向远处张望。
引章身子突然一僵,脑子里“轰”的一下。半边身子发麻,眼睛发直,整个人呆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了!她的心猛烈的跳起来,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闭上眼睛甩了甩头,睁开了再往那看,咬了咬唇,暗暗掐了掐大腿。幻像没有消失,咬了掐了也会痛,这是真的,不是做梦,绝不是做梦!
那个挺拔硬朗的银白身影,哪怕离得再远、再模糊,她也绝不会认错,因为这是她的丈夫,是她一心一意要找的人,是她最爱最依恋的男人!
引章大喜过望,怔怔的望着他,她想要飞奔过去,偏偏脚下一动也动不了,她想要大声呼喊他,偏偏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你发什么呆,快退到后边去!”胤zhēn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拉扯了过来。再怎么说她是他的弟媳妇,如果两人在一块面对危险时,他好端端的,她却受伤了,说出去怎么好听?
“四、四哥”引章这才舒了口气,感觉呼吸又顺畅了,全身血液又重新畅通了,就是舌头还有点大,说话也吃吃艾艾的,她指着那抹人影,吃吃道:“您,您瞧,瞧那——”
胤zhēn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身子也是一震,不由得“啊!”的一声低呼出声“老九,那是老九!”
“是,是胤táng,是胤táng来了!”引章突然欢然笑起来,道:“大家都收起兵器,都收起来!这是一场误会,误会而已,这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她说着就要往下冲。
胤zhēn眼疾手快用力拉住了她的胳膊,瞪着她道:“你做什么!刀剑无眼,这会子他未必看见你!”
引章一愣,猛然分开诸人扑在低矮的石墙上,挥舞着双手大叫道:“胤táng,胤táng!胤táng!是我,是我啊!胤táng!”
胤táng猛然抬起头来,望着那娇小的身影,侧耳细听,是她的声音。阿青也听见了,指着上边粲然道:“九爷,九爷!您瞧,是主子,是主子啊!主子好好的,好好的呢!”
“是,是她!”胤táng顾不得什么,低哑着嗓音喃喃唤了两声“阿章,阿章!”一阵风奔上前去,引章见了哪里还管什么?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勇气,毫不犹豫打掉胤zhēn的手,大叫着“胤táng!”奔下坡去。诸人怔怔的瞧着,一时有些傻眼。
“胤táng,真的是你,真是你!”引章呜咽着投在他的怀抱中,拼命的磨蹭着,这一刻,被他有力的臂弯紧紧抱着,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心里也泛泛的又酸又甜又凉又涩起来。
“……”胤táng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搓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低头埋在她颈窝中,嗅着,吻着,轻轻啃噬着。多少担惊受怕,多少夜不能寐,在这一刻,终于通通可以放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