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没有打扰他,一炷香后沈四爷才回神过来,看向关文轻声问道:“你那个弟弟呢?”
关文答道:“兄弟既然问了,我也不瞒你。他回了来想赖上我养他,我撵了他出门。这已是两日前的事情了。”
沈四爷轻轻颔首,又问关文:“沈家人知道这事……是哪个沈家人?”
“沈夫人。”
沈四爷脸上顿时一顿,低声呢喃:“是母亲啊……”
关文叹了口气:“这事你已知道了,我听说,四太太……不大好。冒昧问你一句,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沈四爷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如何处理?我能怎么处理……”
“长玙……”
“文哥,你觉不觉得我很失败?”沈四爷忽然趴伏在桌上,仰头看着关文道:“我母亲不喜我,压根不搭理我,不关心我。从前疼爱我的三哥后来也对我冷淡许多。大哥二哥大我年岁多些,我甚少跟他们往来……整个家里,就只有父亲疼着我宠着我,但给最多的,也不过是钱财富贵……没有谁的真心是纯粹的……直到那次在府里遇上你,你碍着宾客的身份不好对我大加斥责,但还是对我说了两句重话……那会儿我想着,终于有个肯跟我说实话,肯关心我的人了,就好像三哥从前一样……即使你只是看不过眼我的所作所为,我还是觉得高兴万分。”
关文恍然,原来那时候沈四爷的异常表现,是源自此。怪不得他后来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
“如果我是你的弟弟,就好了。”
沈四爷歪着头看关文,忽然笑道:“我要是你的弟弟就好了。”
瞧着他这模样,关文忽然一阵心酸。
在关止承这个弟弟眼中,他这个做大哥的,是挡箭牌,是生钱工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打从心里关止承就没有真心把他当做大哥,而且还很理直气壮地认为,他这个做大哥的,就该养他,包容他的所有,一旦不如意,就是他这个大哥不讲兄弟之情,没有兄弟情份。
而在沈四爷眼中“哥哥”是个何其让他敬佩且依赖的词。他渴望的不是一个能给他荣华富贵的兄长,而是一个能真心为他好,会关心他,会严厉地斥责他的哥哥。
关文不由想,如果沈四爷是他的弟弟,事情或许就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吧。
沈四爷抹了把脸,对关文笑道:“文哥,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你……打算怎么办?”关文还是忍不住道:“别勉强自己。”
“我不会。”沈四爷笑道:“你也说了,我不是以前那个纨绔子弟。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沈四爷一脸平静地离开,关文心中却仍旧有些惴惴。他看不懂这个男子离去前眼中的坚定代表的是什么。
然而隔了十日之后,沈家忽然传出消息,沈四爷要带着沈四太太离开辉县,去外地做生意。
紧接着,沈四爷找了关文,将这两年里他自己置办下的产业交托给关文打理。
沈四爷手下的产业着实很多。丝绸铺子有一间,糕点铺子有两间,还有两间铁器铺子,以及沈四太太如今住的那个乡下庄子。占大头的是沈四爷手下三十倾田,田地不算多肥沃,也没在辉县,却也是紧挨着辉县,每年粮食的产量堆满了仓廪。
这么多的产业全部都交给一个外人打理?沈家人不会有意见?
沈四爷对关文道:“我跟父亲母亲都说过了,这些都交给文哥你打理,你就是代表我的东家。我这一去,十年八年的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沈四爷顿了一下,道:“这个打算我没有跟父亲说,也只是说给你听一声,你也别告诉别人去。这些产业我不是白送给文哥的,这两年文哥对我的照顾我一直记着。你说了咱们是兄弟,亲兄弟明算账,我跟文哥签个文书,写明权责,今后就多靠文哥帮我经营打理了。”
沈四爷很是大方,分给关文的蛋糕足有百分之十。因为这到底是出自沈家,百分之五十要归于公中。
沈四爷道:“另外还剩百分之四十,百分之二十文哥帮我私下里交给父亲和母亲,算是我的孝敬。余下百分之二十,到时一年清帐的时候,我会叫人来跟文哥交接。”
关文脸色郑重:“你那么信得过我。”
沈四爷笑了:“一直以来,我最信得过的,就是文哥。”沈四爷握住关文的肩:“文哥,一切拜托你了。”
两日后,沈四爷带着沈四太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辉县。而关文手下产业,蓦然就翻了好几倍。
这可谓是天降大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