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允许。她一点也不想与这个家有阴悍之妇的男人再做牵扯。哪怕再不舍最喜欢,她也能狠得下心来。可这人油盐不进,他便是回答了她,她也好从他的话中得出一些结论,然后逼他放弃。
可他不理她,她竟是无计可施。
这一次再见这个人,怎么感觉,他似是成熟了,世故了许多?
张绮连问几句。见他不理,便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外面的风景。
时已深秋,落叶纷纷,只怕走得慢些,途中都要下雪了。
望着苍茫的,看不到边的天边头。恰好这时,一行征雁排成人字从蓝天上飞过。它们也是赶往南方的归客,只是,它们定是欢天喜地的。
抿着唇,张绮发现自己的心中,又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恨。
她想,如果他不曾救她,不曾千方百计为她求医。不曾这般与她共乘一辆马车,强要与她一道回陈,她许不会这么恨吧。
爱不得,只好恨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中有点酸涩,便用力地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她听到兰陵王低沉的声音,“倦了吧?睡会。”
张绮头一扭,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咬着唇想反唇相讥,想了想,终还是意兴索然。
见她不理,他淡淡瞟了一眼,慢慢放下帛书,淡淡说道:“不想睡?正好,我也不想。”说罢,他伸出手,慢慢脱下自己的外裳!
悄悄瞟在眼中的张绮,瞬时双眼瞪得滚圆。她连忙老头地低下头,搂过一侧的枕头,然后铺在旁边,再蜷缩着身子睡下。
见她听话,兰陵王挑了挑眉,慢慢把脱下的外裳重新穿上。
见他重新看起书来,眼睛悄悄睁开一线的张绮,恨恨地翻过身去。
她本已倦极,辗转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开始时,身子还随着马车的颠覆而上下晃荡,脑袋也时不时地给磕到碰到,虽然磕碰的都是虎皮厚缛,可终是不舒服。
到了后来,睡得迷糊的张绮发现所睡之处,变得又软又暖又张合随心。不由舒服地蹭了蹭,进入了甜梦之乡。
梦中,宇文邕坐在皇位上,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突然喝道:“跪下!”
张绮苍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宇文邕冷着一张俊脸,失望地看着她,说道:“朕以为你是个聪慧人,一直任你自由出入。可你是怎么回报朕的?对武士们四处施恩,遇有贫寒有才之士便加以笼络。张氏,你可知你现在已是皇妃,一举一动,不止是朕,便是宇文护,便是群臣,也一一看在眼里。刚才宇文护派人来问朕,说是朕收拢这些人,有甚图谋!张氏,你可真让朕失望。”就到这里,他闭上双眼,右手一挥,沉沉喝道:“来人,把李妃送到大冢宰府中,传朕的旨意,宇文成少年英伟,才智非凡,大周得此高才,乃邀天之幸,特封其为阳谷公。朕有美人张氏,一并赏赐于他,望阳谷公好生为家国效力!”
刚被太监们拖下,张绮便吓得尖叫一声,“不——”
她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她才发现自己正被高长恭搂在怀中,而此刻,他一只手揉搓着她的太阳穴,双眼也在静静地看着她。
对上她的眼神,高长恭低低说道:“都过去了,阿绮,都过去了!”
他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喃喃说道:“都过去了,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张绮被梦吓得一身冷汗,她僵硬地倚在兰陵王怀中,好一会才缓了一口气:那是梦,那只是梦!
转眼她又想道:我才不会那么笨呢,我怎么可能会做梦中那等蠢事?
胡乱扯过一个袖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张绮暗暗忖道:有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我总在想着,找个机会积蓄些自己的力量,因此有这一梦。
就在她扯着那袖子,把它重重地蒙在脸上,闭着眼晴深呼吸时,兰陵王低沉的声音传来,“阿绮。”
张绮没有理他。
兰陵王的声音,清冷淡漠,疏远无情,“你拿着我的衣袖拭鼻涕,准备拭到何时去?”
他的衣袖?
张绮一凛,迅速地把蒙在自己脸上的袖子一扔。然后她垂眸一看,还真是他的衣袖,上面湿渍处处。
红着脸,张绮又有点恼了,她哼了一声,道:“哪有鼻涕?尽胡说!”
说到这里,她终是有点不好意思,便倔强地扭过头,闷闷说道:“我给你洗净便是。”
见她抿着双唇,表情又是倔强又是气恼又是羞涩,兰陵王扯了扯唇角:总算脸色好些了。他不再理会张绮,自一侧拿过帛书,又翻看起来。
五百余人筹拥着一辆马车,这般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官道上。每每有人飞驰而过,都会诧异地回头看来。
此时已是深秋,再过不久便要立冬了,也不知这些人是要去哪里,怎么这般慢吞吞地行走着?
琢磨归琢磨,看到这一支队伍如此精锐,看到那些身着普通人衣裳的汉子眼神如此杀气腾腾,也无人敢停下来相询。便有大队人马经过,也是暗暗纳闷后,便迅速移开。
转眼,入夜了。
五百护卫早早扎好了帐蓬,点起了火堆。
望着不远处那聚在一起欢饮的护卫们,张绮看了看那只有一顶的主帐,抿着唇,低声说道:“我睡马车。”
她扭过头,决不看向兰陵王,说出来的声音也是铿锵有力,声如铁石,“我一人睡马车便可。”
她加重了“一人”两字。
马车中,兰陵王慢慢收起看了一天的帛书,抬头看向她。
就在张绮以为他会强迫时,却听到他说道:“随你!”
他右手一扬,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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