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笑道:“如果本宫不成全你呢?”
她跪下去,叩头,拼命地叩头:“奴婢只有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娘娘恕奴婢直言,没有小荷,这宫里也会有其他新的女人进来,陛下,他是天子,美女如云!娘娘与其担心暗处的敌人,不如成全奴婢!至少奴婢在明处,在您眼皮底下,哪怕是做您的一条走狗。”
芳菲盯着她,许久,才缓缓道:“小荷,你比本宫想象里聪明多了!你比小怜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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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怜聪明!”
“娘娘,奴婢想替娘娘效命,希望娘娘成全……”
“你怎么为本宫效命?或者是为了在本宫身边,更便于接近陛下?”
她抬起头:“对,奴婢就是这个打算!”
芳菲笑起来,她倒直言不讳。
“娘娘,奴婢出自青楼,非常了解男人,陛下也是男人。你今日可以把奴婢赶走,但是,昔日,还会有更多的小荷,层出不穷,前仆后继……与其如此,不如扶植自己的实力,奴婢会死心塌地效忠皇后。您是皇后,奴婢如有任何不轨,立即就可以截断奴婢的所有路,就像您自己所说,捏死奴婢,如捏死一只蚂蚁!奴婢,完全可以成为您的工具,今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女人能动摇您的地位了……”
芳菲哈哈大笑:“你是说,让我亲手替陛下找一个新鲜的女人,看着他,鼓励他,支持他,让他尽情和那个女人OOXX,然后讨好他,这样,他就会一辈子宠爱我了?”
小荷一愣,难道这样不对么?许多女人不都是这样做的?
“小荷,你难道不认为这样很下作?”
下作?那么多女人,可都是正室贵妇,难道不是贤惠?
“别人来争是一回事!亲手给丈夫送去女人,看着他们欢好,以换取自己的利益,这跟性贿赂还有什么区别?而且是性贿赂自己的老公……”
“!!!”
“小荷,你知我为什么容不下张婕妤?宫里那么多女人跟我斗,我都无所谓,为什么单单就容不下她?”
“??”
“就因为她性贿赂的是自己的老公——如果她还认为陛下是她的老公的话!一个女人,只要真正对自己的老公有几分情谊的话,是决计没法眼睁睁地为他找泄欲的工具去讨好他的!其实,她和陛下之间,根本不算得夫妻,而是一种交易,为张氏家族谋利益的工具!为此,她算政敌,而不算情敌!”
小荷心里一震!
张婕妤算政敌,不算情敌?
她急急忙忙地,想要说点什么,不知是为了安抚芳菲还是安抚自己越来越绝望的心:“娘娘,你放心……”
“哦?”
“奴婢出自青楼,十一岁时,便被老鸨逼骗着服药。今生,也别想生下一男半女……”许多妓女在初长成或者初潮一来的时候,就会被逼迫服下绝孕的药,以免接客时发生意外,这也是许多妓女即便从良,也只能做妾,无法生育的主要原因。
现在,小荷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竟然自曝自己无法怀孕了。
“一个不孕的女人,没有任何的靠山,没有子女,就绝对无法在后宫里形成巨大的威胁。娘娘,奴婢不过是想获得一点荣华富贵,不再被人呼来喝去!”
“小荷,你倒坦率!”
“奴婢不敢在娘娘面前撒谎!让奴婢效忠您,对您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
“你不效忠张婕妤了?”
她大胆地摇头:“奴婢只是张婕妤母亲训练的工具!进宫后,发现张婕妤根本没有什么势力,只是扶不起的阿斗!奴婢觉得没有必要效忠张婕妤了!奴婢现在,只想忠于娘娘。”
芳菲仔细地看她:“小荷,你倒真是个坦率的人。”
“奴婢本不是那么坦率的,但是,在娘娘面前,的确不敢说谎!”
芳菲看着她,这个女子多大啊?十六岁?十七岁?她的手,她的眼睛,她的脸庞,都花朵一般,绚烂欲滴。可是,她的眼神,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稚气。
她就如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一步一步,从间谍到反间谍,双重间谍,一人身兼。因为明白张婕妤的处境,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大胆出击!
小荷也偷偷打量她,不明白皇后这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渐渐地,她就慌乱起来,皇后,怎么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以往,大户人家的妻妾,为了夺宠,不是经常结盟,或者拉帮结派么?自己对皇后,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还是为她打倒张婕妤最有利的砝码,她为什么却完全是这样古怪的神情?
“皇后娘娘……”
“小荷,你多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上次奴婢抱着陛下,被您看到的时候!”
“哦?”
“奴婢没看到您,当时却看到了红云的身影,就知道,瞒不了您了。”
芳菲呵呵笑起来。
她越想越是好笑,几乎眼泪都笑出来了。
“娘娘,您笑什么?”
芳菲摇摇头,站起身来。
小荷惶恐起来:“皇后娘娘,您这是?”
她什么都没说,慢慢地往前走,走了几步,看到小荷放在旁边的花笺。她随手拿起一张,看上面的字迹,那是一首《子夜四时歌》里的春歌:
秦地罗敷女,采桑绿水边。
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
蚕饥妾欲去,五马莫留连。
……
她缓缓放下花笺:“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你既然来自南朝,为什么不知道这一点?”
小荷呆住了,站在原地,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关于芳菲的身份,张婕妤并未透露给她,她原以为北国的皇后,也是北国那么粗糙,可是,难道不是?
她第一次觉得心惊胆颤,对着这个女人,既不是张婕妤,也不是左淑妃,她是皇后!她甚至拿不准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答应了自己?或者拒绝了自己?
如果说拒绝了,为什么没给予任何的惩罚?
如果答应了,那为什么根本没有理睬自己就走了?
她踯躅在山林,这一次,是真的六神无主了。
回去的时候,罗迦已经等在屋子里。
一见她,立刻兴致勃勃地拉了她的手:“芳菲,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才回来?我们好久没一起去游园了。走,梅花开得正好,我们出去走走。”
不知为什么,忽然很厌恶跟他碰触,就连拉手也觉得抗拒。